纽约把库克医生和我当做相继出现的英雄而盛情款待。
库克医生救了皮尔里的妻女,我的故事则是"斯特德先生邂逅皮尔里上尉"。
"无法抵御。
他们选你做这个,他们喜欢这种故事,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救了一个名声显赫的老人。
"库克医生说道。
"说起来好像我很喜欢皮尔里一样,我并不情愿。
"我答道。
"听着,你不用跟他们撒谎。
跟他们说爬上桅杆站在瞭望桶的事,讲讲冰山,讲讲峡湾和冰川,讲讲峡湾和冰川在晚上的声音,讲讲海象和独角鲸,他们愿意听。
记住:你无法控制好运来到你身上,但要拒绝就太傻了。
"我们收到一份邀请。
库克医生、他妻子和我受邀参加每年一度于哈得逊的范德比尔特家 举行的秋季舞会。
弗雷德里克·范德比尔特夫妇居住在这所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豪宅中。
舞场一直延伸到海德公园,可以俯瞰哈得逊河。
库克医生说,不仅所有皮尔里北极俱乐部的成员会出席,比他们更有名的人物也会到场,"绝对是纽约的上流社会"。
库克医生的妻子告诉他,对这些"见面之前已有看法,现在只想用我的言行证实自己观点的人",她不愿浪费时间。
她让库克医生替她给范德比尔特夫妇写封信,说她在此时正好要去华盛顿看姐姐。
库克医生领我去裁缝店,给我做合适的"白色领结和其他饰品"。
说是白色领结,其实是香草色的,可以跟底下的白衬衣搭配。
我蛮适合穿香草色的马甲,还有带可拆卸白色丝绸衬里的帽子,加上一条白色长丝绸围巾和一双白色丝绸手套,至少从服饰方面我已经可以去见范德比尔特夫妇了。
我们驾马车去范德比尔特家。
库克医生担心富兰克林牌汽车不可靠,会中途坏在范德比尔特家的车道上,会坏在只把汽车当玩具的客人面前。
尽管马蹄声让我和库克医生的交谈不容易听清,我们伴着嗒嗒声还是聊了很久。
我们雇了位车夫。
库克医生跟我解释说,在我们要见的那些人面前,自己驾车前往肯定很不合适。
"人们都知道,北格陵兰的那次探险前,你的父母已经分开了。
"库克医生说道。
"没人会对你说起这些。
几乎不会有人跟你说起你母亲。
他们至少会希望在这种事上,你也能表现得圆滑些。
你父亲就有些不同。
他们不希望由你来提起你父亲,但如果他们谈起他,他们会请你说说的。
""其实是你自己故事背后的故事--这种故事永远不会登在报纸上。
你在场时,他们不会提及--这会让他们很入迷。
他们不仅会把你看做报上那个身体强壮、头脑敏锐、年轻有为的小伙子,还会觉得你是位神秘、有点厄运缠身并且家世不幸的年轻人。
你竟会选择一个给你父母带来如此厄运的职业,这让他们迷惑。
你现在是那种他们觉得值得好好看看的人。
我曾经也是。
我并不是说他们不再对我感兴趣了,而是说,从很多方面人们会觉得,我已不太可能超越自己过去的成就,不太可能做出让人们大吃一惊的事,只能在二流的探险者中有一席之地。
我还得说,别的探险者,或是密切注意探险活动的人可不会这么看我。
""站在头排的美国探险家只有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皮尔里。
历史上从没有其他探险家能像他那样得到那么多的财力支持。
军方把他当成探险家中的佼佼者,给与他享有终身荣誉的位置,从没想过有人能超越他。
""会有人很快超越他的,无论承不承认,他都在走下坡路--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些。
我们晚上也不要提及。
对于皮尔里的状态,一个字也不要跟他们说。
要是他们问你,皮尔里到达北极点的机会有多大,你就告诉他们,要是有人在北冰洋呆了三年还有去北极的力量,那也只有皮尔里能做到。
""即使是对皮尔里的很温和的批评也不能有。
我们应被人看做是仰慕他的对手,有绅士风度的竞争对手。
""他们会观察你,德夫林,并不全是看你自己做了些什么,而是看生活把你塑造成了什么样子,看在你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我原以为在这儿可以有个新的开始。
现在看来,纽约和圣约翰斯的人都是一样看我的,都觉得命里注定我会走我父母的路。
"我说道。
"不,不是,恰恰相反。
他们不知道你命该如何,这儿的人大都不相信命运,并不怎么真相信。
美国人,甚至是那些不仅重视社会地位,而且认定社会地位业已固定便无法改变的人,都不怎么相信命运。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矛盾,但也没人非让他们承认。
美国人喜欢认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我们国家对所有人来说都有无数机会。
我们不能既信奉这个又听从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