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而非皮尔里,会跟随罗斯福总统步入宴会大厅。
我感到羞愧,自己竟然可以这样想。
库克医生未来的痛苦我可以预见,却无力改变。
我无法想象,如果他注定要面对失败,我们会变得怎样?如果不再从事探险,还有什么可以维系我们的关系--我们之间的所有的秘密、伪装与密谋?如果他不再希望挽回因背弃我母亲而造成的后果,他又会怎样对待我呢?可是,我现在又怎能怀疑他呢,这对他是多么不公啊!"我该做什么呢,德夫林?"库克医生说道。
"我们曾计划一起前往北极。
我也该教你,让你为自己的探险做准备。
可我却再也看不到这一天了。
玛丽不能再帮我们了。
她支付了我们赴麦金利山的费用,别说一系列北极探险,哪怕只是一次,她也很难承受。
或许你该申请参加别的探险队。
如果我们开口,我敢保证,下次阿蒙森去南极时一定会带上你。
""没有你的探险我绝不参加。
"我答道。
"也许我们都该加入阿蒙森。
你可以帮他获得成功的。
如果南极之旅成功,赞助人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你还会在这个圈子里,我也能向你们俩学习。
""我不能再回过头跟别人走了。
"他说道。
"甚至跟阿蒙森都不行。
要是我加入一支挪威探险队到达南极,我便会成为一个不受纽约欢迎的人。
我上次参加的比利时探险队并没有在纽约为我赢得几个朋友。
""没有无可挽回的事。
"我说道。
"我们可能永远也去不了了,德夫林。
"他说道。
"尽管我曾答应过你--""可也没人能保证那样的承诺就一定能成功。
"我说道。
"那么,你是在怀疑我了?"他说道。
"不是。
我的意思是说……你并不是要故意违背诺言的。
"我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并不是要故意背叛你?""我就没想过背叛这回事。
""为了这个诺言,我投入了一生。
""也许你对我投入太多了。
"我说道。
"你的妻子……还有你其他的孩子……"他摇摇头,退缩了,好像在说:"如果你能理解,你是不会提起他们的。
""注定我要毁在这件事上面。
"他说道。
"如果说成功对皮尔里很重要,那么我的失败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为什么?"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又问了一句:"他的失败和你的成功一样重要吗?""我们的成功。
"他说道。
"永远不要忘记,是你和我的成功。
我和他不一样。
我和他的动机不一样。
他曾做过的事我是永远不会做的。
"他闭上眼睛,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我以为他睡着了。
"德夫林,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也许我以前就该告诉你,可我当时还不希望你知道。
也许我没有其他办法让你理解,为什么不能让皮尔里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同我第一次在客厅里见到他一样,我感到同样紧张。
"我告诉过你,北格陵兰的探险途中,弗朗西斯·斯特德有一天早上曾把我叫到一边,跟我讲了他的事,还有皮尔里跟他说过些什么。
他说他妻子就是为我而背叛了他,我就是他妻子儿子的父亲。
他还告诉了我一些别的事情。
""我们坐在'长凳'上,是离红石屋远些的一块岩石的背上。
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吸着雪茄。
跟我以前告诉你的一样。
他告诉我,他和他妻子结婚差不多两年后,他离开了她,到了布鲁克林。
"弗朗西斯·斯特德用假名登上了开往圣约翰斯的蒸汽船。
他用拍卖会上得来的东西改扮了一下。
有一出戏演不下去,道具都拿出来卖,有粗眉毛,粘在嘴唇上的胡子,浓密的络腮胡,还有一套20年前还算流行的衣服。
他不用化妆,因为就算在那个时候,他的脸也已被北边的日子磨砺得够可以的了。
那是三月末的时候。
冰只化开一条窄缝,仅够汽船驶向纽约湾海峡。
停泊之处,所有港口码头不是有别的船,便还冻结着。
那儿离驶向德文街的船停泊处不远。
走在去最近的旅馆路上,弗朗西斯·斯特德会拉拉帽檐向路过的一两个人致意。
圣约翰斯是个海港,街上总有很多陌生人,很多样子奇怪的陌生人。
没人注意他。
用假名登记后,他直接去了自己家。
是下午一点半,他知道学龄的孩子不会呆在家里。
他们从没请过佣人。
看上去好像他妻子不在,院里除了她的双轮马车,没有别的车辆。
他认出那是她的,知道她不大可能有客人。
或者她一个人在家,或者房里没人。
要不是她出来开门,他可以装做搞错地址,回头再想法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