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几下门。
门开了。
是她。
在他眼里,她还是离开时的样子,甚至穿的衣服都一样。
他叫她的名字,她没认出他。
"是我啊。
"他说道。
她打量他很长时间,然后退后几步,双手扶住门,好像要用门把他们隔开,用门把自己保护起来。
有那么一阵,她没看出他改扮过了。
她似乎是在揣度,以他现在的模样看,他们到底分开多长时间了。
开始,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房前的椅子边上,看着炉火。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消失这么长时间后又出现在门口,打扮成这副样子。
"德夫林很快会从他叔母那儿回来。
"她说道。
他说他们应该分别到信号山上去,在那儿可以不被打扰。
"我知道你肯定也和我一样,不想让人知道我来看过你。
"她没说什么。
他跟她保证,不会让孩子和他叔母等太久。
"你想和我说什么呢?"她问道。
他告诉她,到信号山以后,他才会跟她解释。
她上了楼,换件出门的衣服后又下来了。
他告诉她,20分钟后坐马车去山顶。
他告诉她,若在山顶碰见什么人,或者回头有谁问起,就说他是一个来访的亲戚,或是她丈夫在纽约的一个熟人。
她没说话,他觉得她同意了。
他走出门,迈开步子上了路。
一阵刺骨的寒风从西边吹来,他全力走着,并不觉得冷。
快到山顶时,她超过了他。
她看他一眼,可他直直地看着前方。
她在车里等了差不多5分钟,他上来了。
山上没有别人。
碉堡那儿也看不到他们,从山脊处飘过的青烟可以看出,那儿有人住。
他上了她的车。
"就连皮特也不记得你了。
"她说道。
是真的,马要是闻出他的气息,或听出他的声音,它会摇起头来,不管那意味着欢迎还是不满。
"你想干什么,弗朗西斯?"她问道。
"看来你不打算呆下去,不然你不会装扮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笑容在一霎间惹恼了他。
"装扮成现在这个样子。
"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他,她不想取笑他的样子。
他们在车里,风吹不到,耳旁也只有车盖的声音。
他跟她说起皮尔里,说皮尔里已经告诉他孩子的生父是谁了。
这时,她惊了一下,看着他,可很快便转过脸去,好像她觉得他在虚张声势,想骗她说出那人的真实身份。
他说着,她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开始还没意识到,后来他看出她是因恐惧而无声,他是在向她吼,在声嘶力竭地吼叫。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只要承认你对我撒谎,"他说道,"只要你承认撒谎,就行了。
我不会强求你告诉我他的名字,也不会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只要你承认撒谎,我连为什么都不会问。
"要是她当时说出来…… 可在他看来,她虽然害怕,却并没把他当一回事。
"我告诉过你真相。
"她说道。
"我不会再说了。
"她说得很坚决,他知道再追问也无济于事。
他抓住她的胳膊,靠上脸想吻她。
她推开他,跳下车,沿着去城里的路跑起来。
他追她,挡住她的路。
她转过身向碉堡跑去。
他又追上她,拦住她的路,却没有碰她。
"你在干什么?"他说道。
她尖叫起来,从山那儿刮来的风把声音也带走了。
她沿着山向海边跑下去,以为那样会安全。
她肯定记错了,她知道有条小路,可在惊恐当中,她没能找到。
离下面还有一大段距离,长满野草的陡峭山坡让他没法跑得跟她一样快。
山的这一面,由于春天的雨水和风,已经没有积雪。
她没法再跑,不然会从野草覆盖的岩脊跌下去。
她停下脚步,喊起来,似乎意识到跑下山是犯了个大错。
她转过身面对他。
他们都在喘气。
"我想跑回房子。
我知道,这就是你的用意。
我告诉自己,你不会这样做。
可是,你只是在屋子里下不了手。
弗朗西斯,想想那个孩子吧,他只有我一个人啊。
""你在说什么?"他说道。
"你觉得我把你带到这儿是要干什么?"他从没在一个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恐惧。
她身后大约15英尺的下面,混浊的海水从冰下泛起,拍击着海岸。
"如果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就让你走。
"他说道。
她想绕过他,可他抱住她的腰,把她拽到了悬崖边。
"告诉我他的名字,不然下一个就轮到你儿子了。
""好吧,我说。
"她说道。
"别想跟我撒谎。
"他说道。
"如果我发现你跟我撒谎,我会回来找那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