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文化与交通

一些城市在形成过程中经过了长期持续的发展，却没有经过自上而下的规划，它们大多数呈现出了希利尔的轮毂-车轮结构。不过很明显的是，在各个城市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其中很多差异都是文化差异。对我来说，在世界各地旅游的乐趣之一就是，我总能直接接触到一些城市规划，它们完全不同于我所生长的北美城市中的线性网格结构。

我最近一次到北京时，曾在一个早晨出发去找一家小型博物馆。到达一栋建筑时，我以为已经按照正确的地址找对了地方，于是走了进去四下寻找展品。我遇到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她正站在炉子边，搅动着汤罐里炖着的东西。我试图用我从常用语手册上学到的中文和她交谈，不过没有成功。我说得口干舌燥，身上开始冒汗。我意识到我还不具备用中文交流的能力。我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空间上的线索，并由此得知我所在的这间屋子以及整栋建筑的类别。

这里的开放空间与封闭空间之间的关系，与我所了解的那些建筑几乎没什么相似之处。对于这里的空间文化，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供参考。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弄明白我闯入的是私人住宅而不是博物馆。这是符合普遍真理的一个普通例子。在我们置身于异国文化之中时，建筑空间的用途是如此陌生，以至于会让我们迷失方向，就像我们听不懂的异国语言一样。当然，空间文化的差异并非总是如此极端，不过差异会一直存在，而且容易被人察觉。

希利尔曾经用塞浦路斯首都尼科西亚作为例子，来说明文化对于城市空间的影响。像其他许多城市的情况一样，在尼科西亚也有独立于主要城区之外的种族飞地。在希腊人的定居点，具有高整合度的街道构成了不规整的线性网格，这与北美的情况比较相似。土耳其人的定居点则体现出伊斯兰城镇规划的典型模式，特点是整合度低，街道短，明晰度低。这样的规划旨在引导游客远离居民住宅区，前往一些明确划分出来的公共区域，规划的目的通常是为了保护隐私与私人空间。这些差异显示出的是一种互动关系，包括我们对空间的认知、空间布置的方式对于我们的移动与行为所产生的影响，以及某一特定文化对空间的要求。空间结构以相似的方式影响着每一个人，而我们可以利用这一归纳出来的原则，按照符合文化价值的方式来安排我们的行动。技艺精湛的建筑师与设计师能够把人们凝聚到一起，也能够让人们彼此分离，他们这样做时可以达到非常精确的效果，就好似身手熟练的制陶工人制造出的小罐能够满足设计需要，按量滤出珍贵的油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