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冻死的,可以在那儿聊避风寒。要说还是阿尔巴尼亚人机灵,临走了还不忘问一句回程的车什么时候过站,听警察的口吻,等回程的车,那可就早得去了,凌晨5点有一趟往维罗纳的慢车,着急了可以先上。
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晚了,好在都是第三世界的,谁也不笑话谁,彼此用目光谨慎地温暖了一下,就不约而同地蛰进了候车室。按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毕竟还有个遮蔽风寒的候车室,别急,可叹的是这候车室不但没暖气,而且唯一的一张长凳还被一位胡子拉碴的流浪汉占了去,这流浪汉看上去年近古稀,一副安然入睡的样子想必乃此地常客,而我等无论如何只能屈居不速之列了。
摩洛哥人话少,看见居然有一张长桌,不待客气就爬了上去,看样子刚才在车上睡得正迷糊呢,这下可找着机会梦续黄粱了。那个阿尔巴尼亚人显然要活跃些,没多会儿就主动跟我打招呼,意大利语倍儿溜,说是在意大利两年了,想换换环境,还说什么20年前中阿两国还是哥们呢。这番好意按理该投桃报李,虽说君子和小人20年后早已分道扬镳,不过,我仍谨慎地保持着疑心,要知道,阿尔巴尼亚人在意大利的外来移民中可谓第一大恶,杀人放火、诲淫诲盗、贩卖儿童器官,简直无所不为。所以彼此保持点距离,或许可保人身财物无虞。果然,没多久,这小子就开始问我箱子里都装些什么,还用手拨拉手提箱上的小铜锁。我这人,平日里没什么喜好,但在拳脚上,也和一帮粗人一样,视Bruce Lee(李小龙)为一等英雄,因此偶尔也练练散打什么的,无他,防身而已。今儿看见来者不善,我也不能示弱,否则就把中国人的脸丢在意奥边境上了。我不客气地示意了几句,还故意伸腿拔了拔筋,意思是再放肆点,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不过我也知道拉个打狼的架势也未见得能把狼吓跑。还好,对方显然领会了我的意图,顷刻间又客气起来,还拿出自个儿的相册给我看,这厢是他的女朋友,那厢是他哥他姐,约有20来号,不过,说实话,真没看出来里面有几个好人,至少相貌上一个赛一个的凶戾。唉,想到长夜漫漫,天寒地冻,人狼又何不可以为邻呢。
就在我觉得时间快要被冻僵的时候,打脚底下,起了一阵颤动,但见那位摩洛哥哥们有如神助,“呼”地一声从桌子上坐了起来:车来了!这可是一场速度的表演,我们3个人像疯了一样背起行李(临走还没忘向那位流浪汉道个别),挤出门,快速穿过地下通道(由于我身上的20公斤行李,他们俩快多了),跌跌撞撞地扑进了车厢,我相信,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比女朋友的皮肤还温暖的东西。
约摸20分钟后,车动了,向着维罗纳方向慢慢地晃去。身上没带地图,连维罗纳在哪儿我都不知道,但已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寒冷驱赶我来到这里,并将在随后的梦乡中被融化,而那随居留而来的疼痛,也将烟消云散,因为,那里没有国界,你可以自由地穿越你想穿越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