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傅聪的浮沉(1)

解读傅雷一家 作者:叶永烈


第四,我要讲一下傅聪。

傅聪是傅雷父爱的结晶。傅聪是傅雷的长子,他出生的时候傅雷的母亲刚刚去世。傅雷像他母亲那样把自己的精力全部献给了这个孩子。他很想把傅聪培养成有用的人,可是不知道这个孩子将来适合学什么。

傅聪怎么会学钢琴的呢?在傅聪六岁的时候,傅雷好友雷垣说及:“孩子有没有音乐天份,要试试绝对音感,一试就灵。”雷垣弹钢琴,叫傅聪听辨音名。没想到傅聪都说对了。雷垣很惊讶,一般的孩子没有这种感觉的。傅雷也说傅聪平日里喜欢闹,很调皮,但一旦家中放唱片,他马上安静下来。于是傅雷开始考虑这孩子的音乐天份,觉得应该让他学习钢琴。

于是傅雷请雷垣教傅聪弹钢琴,慢慢地,越学越好,老师也越换越好。傅聪在傅雷为他选定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了下去。

傅聪说自己那时候是“一个上了发条的钟”。发条紧了,认认真真练琴;发条松了,也会去贪玩。所以傅雷有时候在翻译时会听底楼的琴声(当时他住在上海巴黎新村,钢琴放在底楼客厅,傅雷书房在三楼)稀疏了,(图30)他就下去监督傅聪练琴。他要培养傅聪成为音乐家,因此傅聪在上了几年小学后,便退学了,以便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里学琴。傅雷请了私塾先生教傅聪的国文。傅聪的国文课本由傅雷亲自编写,全部由傅雷清清楚楚地抄在本子上教他的。可见傅雷对傅聪花了全部的心血。我们可以在《傅雷家书》中看到:“做艺术家一定要做第一流的。做二流、三流的艺术家是很痛苦的。”所以傅雷再三强调,傅聪要是学音乐的话,一定要培养他成为第一流的音乐家。其实傅雷的经济条件也不算太好,仅是靠翻译得来的稿费维持家庭。在江苏路的那条弄堂里,他们家的经济条件是差的。据保姆说,他们家每个月四十八元伙食费,每天都是记账的。傅雷是请家庭音乐教师来教他。傅聪完全是在傅雷的精心培养之下,走上了音乐的道路。(图57)

《傅雷家书》开头就说到“53年正月的事”:

“ 老想到53年正月的事,我良心上的责备简直消释不了。孩子,我虐待了你,我永远对不起你,我永远补赎不了这种罪过!这些念头整整一天没离开过我的头脑,只是不敢向妈妈说。人生做错了一件事,良心就永久不得安宁!真的,巴尔扎克说得好:有些罪过只能补赎,不能洗刷!”

这“53年正月的事”,是怎么回事呢 

傅敏在《傅雷家书》新版中,加了这样的注释:

1953年正月,就贝多芬小提琴奏鸣曲哪一首最重要的问题, 傅聪与父亲争论激烈。傅聪根据自己的音乐感受,不同意父亲认为第九首《“克勒策”奏鸣曲》最为重要的观点,认为《第十小提琴奏鸣曲》最重要。双方争执不下。父亲认为傅聪太狂妄,“才看过多少书?”,而当时国外音乐界一般都认同第九首最为重要。所以父亲坚持己见,这样双方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在父亲勃然大怒的情况下,倔强的傅聪毅然离家出走,住在父亲好友毛楚恩的友人陈伯庚家近一月余。后因傅雷的姑夫去世,觉得人生在世何其短促,父子何必如此认真,感慨万千,遂让傅聪弟弟傅敏接傅聪回家,双方才讲和。

当笔者采访小提琴演奏家毛楚恩教授时,他的回忆与傅敏的注释有所不同,照录于下:

傅聪一气之下,从家里出走了,来到我家住。当时,我家很大,有三个房间,有客厅,客厅里有钢琴。

起初,傅雷夫妇不知道傅聪上哪儿去了,非常着急。傅雷夫人连夜找傅聪,找了两三家,

没找到。最后,找到我家里来。傅聪不愿意回家。傅雷夫人见他住在我家,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傅雷夫人又来,送来傅聪生活费,并把傅雷的话转告傅聪:“你不在家里住,可以。生活费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在毛伯伯家,照样要练琴,一点都不能放松!”

在我们家,尽管没有父亲监督,傅聪还是坚持每天练琴。一早起来,就练。他很有意思,一边弹,有时还一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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