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累月地笔耕。
他写作严谨,事事严谨。
他家的热水瓶,把手一律朝右,垂手可取。倒光了,空瓶放到“排尾”。灌开水时,从“排尾”灌起。
他家的日历,每天由保姆撕去一张。一天,夫人忽然顺手撕了一张。傅雷看见了,赶紧用浆糊把撕下来的那张贴上。他说:“等会儿保姆再来撕一张,日期就不对了。”
他爱摄影。在黄山为了拍摄轻盈潇洒、如烟如丝的晨雾,他一大早就拿着照相机寻景求胜去了。回到上海,自己动手放大照片。他自备天平,自配显影剂、定影剂,称药时丝毫不差 尽管稍多稍少无伤大局,但是他严格地按配方办事。
他曾在1953年春偕夫人和柯灵等同游天台山。山上夜寒,唯他带了毛线衣。登山时力乏腹饥,他打开白瓷口杯里的猪油黑枣请客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让夫人把一层猪油、一层黑枣铺好,用慢火天天蒸,蒸得又酥又烂,作为自制旅游点心。
尽管傅雷常给人“严肃有余”的印象,就连拍照也难得露出笑容,其实他也有活泼、天真、幽默的时候。
刘抗先生的一段回忆,令人捧腹:
“我新婚之夜,他乘我们酒楼宴席未散,先行潜入新房,把香粉倒在烟灰缸里,把衬衫吊在天花板上,把皮鞋挂到窗外去,把唱片藏在绣枕下 令人啼笑皆非。”
就在他上了年纪、成了大翻译家之后,童心仍未泯灭。
有一次,上海江苏路傅宅响起了敲门声:
“啥事体 ”傅太太隔门相问。
“傅先生勒拉屋里厢 ”门外有人用上海话问道。
傅太太开门,哈哈,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乃是傅雷也!傅太太高声大笑。她是非常爱笑的人。傅雷也相视而笑。
原来,傅雷在书房里写作倦了,信步踱到门口,看看信箱里有没有邮件,他忽然灵机一动,即兴演出了一幕“喜剧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