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男妓、恋母狂、同性恋者,都是希特勒?

国际政治梦工场 作者:沈旭晖


电影说,希特勒年幼时曾被父亲无理虐打,导致长大后心理失衡,因此才要在弱小民族身上发泄。这类病情并非空穴来风,而且还有更多尘封的蛛丝马迹供我们捕风捉影。例如近年确有美国作家海登(DeborahHayden)在著作《天才、疯狂与梅毒之谜》(Pox:Genius,MadnessandtheMysteriesofSyphilis)中,推论希特勒曾经从犹太妓女身上染上梅毒,所以才那么憎恨犹太人(乃至女人),并要在自传《我的奋斗》中抹黑梅毒为“犹太病”。

此外,却有立论相反的德国史家马赫坦(LotharMachtan)在《隐藏的希特勒》(TheHiddenHitler)一书中,通过翻阅旧警察档案言之凿凿地“证实”,希特勒不但是一位同性恋者,对男性肌肉有特殊喜好(并以之演化了著名的纳粹男体审美观),而且还在奥地利维也纳当过应召男(相信价格也不会高),只是他掌权后为了掩饰性取向,才欲盖弥彰地将同性恋者列入犹太人、斯拉夫人和吉卜赛人之后的迫害名单,但依然“本性难移”,还是忍不住和头号亲信、军备部长施佩尔-即电影唯一对希特勒忠心耿耿的纳粹高官-维持众所周知的暧昧关系。施佩尔是希特勒的御用建筑师,二人以“艺术”平辈论交,他也是战后唯一认罪的纳粹高层,梦工场也出品过关于他本人的传记电影。

问题是,要判断希特勒的童年阴影是否真的影响了他的具体施政,电影要么得证明他有能力凌驾全体德国人,让个人病扩散为集体病;要么得相信纳粹高层官员都有类似情结,都和希特勒所见略同,否则,就不能否定纳粹推行的集体迫害有其他更深远的渊源。只要我们承认纳粹逼害犹太人和反同性恋,在欧洲有深厚的政治、社会、经济、文化成因,这类政策的出台,就需要上述成因共同负责,令希特勒本人的心路历程,甚至是他本人有少量犹太血统的说法,在宏观历史而言,变得相对不重要。过分聚焦个人,只会沦为纯八卦式揭秘,让应有的视线被转移,这就像我们容易因为殖民地出现了救苦救难的传教士,而忽略殖民制度的本质,或过分喜爱丑化布什失言的一面,而忽略其外交政策的精打细算。反而另一部同一班底制作的电影《帝国的毁灭》,则着墨于希特勒晚年患上的帕金森病,这背景却真正改变了历史,因为帕金森病确实影响了希特勒对战争的判断力和自信,以致军事理论家认为,他晚年犯下的军事失误和早年的军事成就同样惊人,而他决定向哪里出兵是乾纲独运、密室决策的,毋须像落实反犹政策那样,要启动政府机器反复公开宣传。两出电影的分别,大概就是历史和恶搞的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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