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幼侍其父,远历西洋,周知夷诡,谓:利玛窦《万国全图》,中国为亚细亚洲,而西洋为欧罗巴洲;"欧罗巴"不知何解,以"太西"推之,亦必夸大之词,若"亚"者,《尔雅 释诂》云:"次也。"《说文解字》云:"丑也。"《增韵》云:"小也。"华语"次小次洲"也,其侮中国极矣!元昊改名"兀卒",华言"吾祖",欧阳文忠上 子为朝廷乃呼蕃贼为"我翁";而明人甘受利玛窦之侮 ,无人悟其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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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糖,哪里就有蚂蚁(Where there is sugar, there are bound to be ants)。
马来西亚谚语
也许是"America"的翻译也使用有贬义的"亚"字,平步青"文革"式的大批判只涉及了"欧罗巴"和"亚细亚",并没有直接评论"亚墨利加"的翻译。然而,我们却注意到在清朝咸丰八年(1858年)与"United States of America"签订的《天津条约》并没有使用"亚墨利加合众国"国名,而是"大亚美理驾合众国"。《天津条约》的序言中第一句就是:"兹中华大清国与大亚美理驾合众国因欲固存坚久真诚友谊,明定公正确实规法,修订友睦条约及太平和好贸易章程,以为两国日后遵守成规,为此美举。"也就是说"亚墨利加"正式变成了"大亚美理驾",其中的"为此美举"的"美"意,耐人寻味。四十多年以后,到了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辛丑条约》签订的时候,"亚美理驾"的"亚"字在人间蒸发,"大亚美理驾"悄然简化为了"大美国",与"大清朝"工整对仗。此后,当"大清朝"寿终正寝之后,"大美国"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美国",与"中国"相得益彰矣。就在1858年大清朝与"大亚美理驾合众国"签订《天津条约》的前四年,也就是1854年(日本嘉永七年),日本也与"United States of America"签订了一个《神奈川条约》,条约中使用的正式国名为"亚墨利加合众国",与明朝利玛窦的正式翻译文本无异,只是在"亚墨利加"后加了一个括号,用片假名注明了"アメリカ(America)"。显然,在大清朝已经改"亚墨利加"为"大亚美理驾"的时候,日本官方依然坚持使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亚墨利加"。至此,中、日两国对"United States of America"的称呼已经开始分道扬镳。
那么,"亚墨利加"又如何在日本成为了"米国"的呢?说来说去还是与中国人有关。鸦片战争以后,中国文人志士痛定思痛,认为中国人对世界的无知(ignorance)是失败的重要原因。著名思想家魏源是林则徐的好友,曾先后任江苏布政使和巡抚的幕僚,是个主战派。魏源在《都中吟》这首诗写道:
筹善后,筹善后,炮台防江防海口。造械造船造火攻,未敢议攻且议守。船炮何不师夷技,惟恐工费须倍蓰。江海何不严烟禁,惟恐禁烟激边衅。为问海夷何自航?或云葱岭可通大西洋,或云括尔咯印度可窥乌斯藏;或云弥夷佛夷鄂夷辈,思效回纥之助唐;或云诸国狼狈叵测可不防,使我议款议战议守无一臧。呜呼!岛夷通市二百载,茫茫昧昧竟安在。题本如山译国书,何不别开海夷译馆筹边谟。夷情夷技及夷图,万里指掌米沙如。知己知彼兵家策,何人职司典属国。(《魏源集都中吟十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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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越大,疼起来就越要命(The bigger a man's head, the worse his headache)。
伊朗谚语
请注意这首诗中"弥夷佛夷鄂夷辈","佛夷"指"佛兰西"(即法国)人,"鄂夷"指"鄂罗斯"(俄罗斯),而"弥夷"中的"弥"字则指"弥利坚",就是官方指为"大亚美理驾"的"United States of Ameri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