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降临已经两个月了，森林里的动物躲在它们的新皮毛里，既臃肿又毛茸茸的。下了一场雪，但是落地就化了，让我很失望。我只记得少有的几次，雪下得很大，走上去可以留下脚印。曾经有一次，爸爸和我用松树皮做了雪橇，沿着河岸进行滑行比赛。我一直想再玩一次。

爸爸弄伤腿的那个早上，北风撕扯着树木，灰色的云在我们的头顶上翻滚。每当风吹乱了地面、挟裹着树叶上下翻腾，爸爸总是变得很警觉。因为这个时候，很难分清哪些是自然的声音，哪些不是。

我们正沿着距离住所一英里的河狸水坝检查捕猎笼，风特别大。那个地方距离威灵顿先生的新房子很近，爸爸肯定特别紧张。我想他用了太多精力来观察周围是否有人的迹象，以至于忘了留意自己的脚下。他从河坝上滑了下去，小腿被卡在两个树枝中间。在他仰面跌进河狸水塘的一刹那，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河水如此清澈，我能看见他脸朝上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我立即跳进水塘，用力拉开那两条树枝，直到他的腿从里面抽出来。爸爸整个跌进了水里，但他很快就爬了出来。他在一棵落羽杉上斜靠好，我跑去找树枝来做夹板，然后用我鹿皮软鞋上的鞋带把他的腿绑好。

那个下午，我用小推车把爸爸推回了小屋。他挣扎着进了屋子，从他脸上还有衣服上的汗水，我能看出来他有多痛。我扶他在兽皮堆旁躺下，守在他的旁边，在他口渴的时候端水给他喝。爸爸不喜欢医生，也不喜欢吃药，除非是那些可以在森林里找到的草药。所以，我也没什么能做的。

那天晚上，爸爸让我把他的靴子脱下来。我慢慢地把靴子从他的脚上拔下来，他的双手紧握着头顶上的树根，因为太用力，指节都发白了。因为是在夜里，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把他的靴子脱下来的时候，血水和泥沙从里面淌了出来。我用刀把他的袜子割开放到一边。我们不会轻易扔掉任何东西，就算是被血水浸泡过的袜子，也还可以用来补衣服。

在油灯昏暗的照射下，我看见爸爸小腿上有一截儿骨头露了出来。骨头、血和伤口，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因为我每天都在猎捕、剥皮、宰杀猎物。我犹豫了一下，因为这样爸爸可以告诉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