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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话清凉:追忆纳兰词里的似水流年(4)

谁与话清凉:追忆纳兰词里的似水流年 作者:张漫


许多诗人词人,都喜欢借用女性视角来写相思,纳兰的这首也是,以闺中妇人的口吻,来写伤别情怀。故事里的那个女子,梦里看到一片青青整洁的蘼芜,却只能扪心问自己—我的夫君,为何久久没有音讯?

蘼芜,是一种香草,风干了可以做香料,做香囊。而古时候的人都相信,它可以使妇人多子。《玉台新咏》里有一首:“上山采蘼芜,下山遇故夫”,写一个或因不孕而被休弃的妇人,在采蘼芜的归途遇到前夫,从而引发的一段关于新欢与旧爱的对话。

对古代的女子来说,家庭是全部的生活重心,丈夫在身边,膝下有儿女,就是她们最大的盼望。但这种看似寻常的天伦乐,仍是难以实现。

纳兰是在映射自己的孤单,再也没有比置身繁华却觉得孤单更让人悲戚了。白天的时候,他站在万众瞩目里,拥有别人求之不得的荣耀;晚上,却是如此落寞。纳兰二十岁,娶卢氏为妻;二十三岁,这位女子就因病而逝。那些个漫漫长夜,他却无人相伴。难怪,他会那么刻骨地了解思妇盼归的情结。后来,纳兰续弦,但似乎对新人并无多少情分,没有阻挡得住他思念故人的滚滚情绪。

词里的思妇说,深夜的钟声响起来,已是明月当空,只是那个人,他还是没有归来。梁上的燕子已经归巢,人却只能轻摆着罗扇,看着片片桃花随夜风飘散。许多世事,根本就像四季转化、花开花落一样,不为人左右。

翩翩堂前燕,冬藏夏来见。飞鸟尚且来去有固定的轨迹,秋去春回,生活得有条不紊,而那些心里思念着的人,却不知去处,不知归期。

再好的情谊,都会有分别的时候,有时候是因为生离死别,有时候只是因为“情到深处情转薄”。太少的人能够相伴到老,到末了,爱过一场的两个人,往往如被风吹过的桃花一样,凋零在不同的地方。

《天仙子》之三:

水浴凉蟾风入袂,鱼鳞蹙损金波碎。

好天良夜酒盈尊,心自醉,愁难睡,西南月落城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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