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花前月下的约会，崇明岛、外滩、虹口公园的鲁迅墓前，校园的柳荫、草坪，谈不完的话，说不尽的情，小苏北大憨太憨了，没有拥抱，没有亲吻，连手也没握一下，更憨的是，他本来可以留在上海的，但偏要回盐城，回那个贫穷的苏北，说那里埋葬他为之奋斗的爷爷爸爸，并劝苏乾一同去。精算师的女儿并没被爱情冲昏头脑，最终，苏乾还是没选择他，精于盘算的苏乾不愿为浪漫付出去苏北的代价，她要留在上海，要进一个好单位，要选择一位能帮助自己分配好些的同学。

生活如愿了，爱情却不如愿，结婚后才知道不去真爱一个人的勉强是什么滋味，婚礼办得很热闹，苏乾给大学同班同学都发了请柬，也包括那位已回盐城的苏北同学，几乎全班都到齐了，但没有保尔.柯察金，托另外同学送来一份贺礼，一块上等的苏绣，手工的，随送还有一束捆扎好的狗尾巴花，淡绿鹅黄，很新鲜，是从田野刚采摘的。苏乾看明白了，她的新婚丈夫看明白了，闹房的同学看明白了，哄闹的新房瞬间一阵沉静。

贺客散去，苏乾手捧狗尾巴花还在灯下发呆，老实巴交的新婚丈夫手足无措，不知怎样安慰好，久久，久久，苏乾叹了一口气，主动拉丈夫的手，熄灯，脱衣，睡觉，竭力去尽一个新娘的本分。木呆的丈夫笨手笨脚的，苏乾虽躺在这个称为丈夫的男人身旁，眼中晃动的却是狗尾巴花，花影中相似保尔.柯察金那高高的额头，略带凌乱的发，明亮的大眼睛坚毅略带忧郁，一动不动，任凭丈夫摆弄，两人都感觉味同嚼蜡。特别是怀上女儿后，她十分厌烦房事，丈夫着恼、发怒，越这样越叫苏乾厌恶，由厌生恨，最后两人不得不分手。分手的丈夫去了美国，混得也不怎么样，尽管他是个老实的人，苏乾识透人情练达，处事圆滑，但乏味的婚姻生活谁也不原谅谁，两人只有恨，没有爱，连谅解都没有，视同路人，甚至都仇视对方。她有时也想，要是与那位苏北同学结婚，也许不至于如此吧。好在苏乾是个好强争胜的女人，有工作，有事业，又有可爱的女儿，随着职务的提升，要琢磨盘算的事太多，把男欢女爱的事也看淡了。

苏乾合上发黄的日记本，也收回了回忆的思绪，心想：那位苏北同学也不知变得什么样了，贫困的黄海平原的热风也使他变苍老了吧，几次同学聚会他都没来，农村和城里是不一样，凡分配在农村的同学，不论男女，都似乎比分到城里的老了十多岁，同学们都打趣地说，惨不忍睹。都夸苏乾还年轻，还那么漂亮，当初如果嫁给苏北同学，也会惨不忍睹吗？不想这些了，我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还是考虑一下眼前吧，想想如何对付秦二世吧。他长得多像当年那个保尔.柯察金啊!

如何打消女儿对秦二世的恋情，苏乾想了许多主意，最后都一一否定了。她知道女儿的任性，公开的反对和诱惑的移情都没有用；她多次观察也发现了秦二世的专情，说服和收买也不会奏效。看来只有亲自出马了，一想到这，老练的苏处长也不由心怦怦乱跳，这行吗？这缺德吗？这对得起女儿吗？

公开场合一本正经的苏乾也悄悄看些禁书，《玉蒲团》之类香艳小说帮助她打发孤灯长夜。她还看了同学从香港带回的《莱温斯基回忆录》，这位连带克林顿总统下台的小女子真够胆大、直白，把十五岁时从母亲手中夺去情人的事也抖落出来，还述说得那么细致，这美国也真够黄的。每当她看到这里，往往设想如果女儿也象莱温斯基那样胆大包天怎么办，但又笑话自己无聊遐想，没想到今天倒过来要去勾引女儿的情人了，当然，这是为了爱女儿，在做自我牺牲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