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你的养马场这么大。"
"过去的10年间,我们的养马场已经成为全国顶级纯种马繁育场之一了。这三年的州赛马会,我们的马都拿过奖。赢过圣 里奇奖,贝尔蒙奖,连续两年拿过最佳'饲马人'奖杯。我们的一匹母马还在上一届奥林匹克上拿过金奖。"娜奥米笑着停住话音。"可别惹我谈论这个话题。我会比一个钱包里塞满了照片的老婆婆还要?唆。"
"没事。我有兴趣。"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兴趣,凯尔茜心里道,"事实上,我小时候上过骑马课。估计大部分人都经历过一个对马狂热的阶段吧。爸爸不喜欢,但是……"她的话音低下去,似乎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当少女时代的她对马表现出一种传统的痴迷时,父亲会那么不开心。
"他当然不会喜欢。"娜奥米淡淡地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你后来还是坚持上了骑马课?"
"是。我缠了他很久。"她停下来,直视着母亲的眼睛。她看到年龄微妙的痕迹。第一次见面时,她太紧张了,都没注意那么多。娜奥米眼睛周围细小的皱纹成扇形状散开去。高高的、温软的前额上也刻着柔和的线条。"那个时候看着我天天去上课,爸爸一定很伤心。"
"我倒不觉得。不管菲利普后来怎么看我,他始终是宠爱你的。"她转开头去,看着远处的群山,这样更轻松些。一匹马萧萧地嘶叫了一声,声音高昂洪亮。对娜奥米来说,这声嘶鸣比咏叹调还要中听。"我还没跟你问过他呢。他怎么样?"
"他很好。现在是乔治敦大学英语系的主任,当了7年了。"
"他很聪明,很优秀。"
"但还是配不上你。"
娜奥米挑起眉毛。"亲爱的凯尔茜,一直都是我配不上他。你去问任何人,都会这么说。"娜奥米往后甩了甩头发,继续向前走去。"听说他再婚了。"
"是的,我18岁的时候。他们在一起很幸福。我有一个弟弟,强宁。"
"你很喜爱他们吧,你的家人。"
"非常喜爱。"
娜奥米跨过露台,拉开门。"你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也许喝点儿酒?"
"不用了。"
"我希望你迁就一下戈蒂,她听说你要来,烤了曲奇饼。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但你对她很重要。"
礼节和同情啊,真让人为难。凯尔茜想。"那就茶和曲奇吧。谢谢。"
"我去告诉她。先请坐。"
她没坐。近距离地打量一下她母亲的房间更好。一眼看上去房间安宁优雅,跟喧嚣、散发着粪肥味道的马厩截然不同。壁炉里静静地燃着微火,玫瑰红的窗帘撩开着,阳光洒进来,照在十几匹玲珑璀璨的水晶马雕上。抛光的栗色地板上铺着东方式的小地毯,染上了一层窗帘的玫瑰红和沙发的奶油色调。
没有什么浮夸,看似也很和谐。但是仔细再看一眼,铺着清爽象牙色波纹绸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很大很抽象的一幅画,上面铺满了大胆的、躁动不安的颜色,似乎充满了激情和怒火。凯尔茜震惊地发现,画的署名是血红的NC两个字母。
娜奥米的作品?她好奇地想。没人跟她说过她母亲还会画画呢。这幅作品看上去那么专业,技巧熟练得几乎让人不安。
这幅画本应打乱房间的庄严,但是意外的反倒使房间显得更有人情味了。凯尔茜转过身去,心里这样想到。
房间里还有好些具有特别意味的装饰品。一个女性的雕像,雪花石膏雕刻的脸透露着深不可测的悲伤;一颗淡绿色的玻璃心,心的中间有一道参差不齐的锯齿状裂缝;还有一个装满彩色石头的小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