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上门,靠在门上,觉得安全了许多。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想想吧,一个成年女人,居然被另外一个成年女人活跃的性生活给吓到,就因为这个成年女人是她的母亲吗?
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不管是对这个状况,还是对她自己的反应。她把书和茶都放到一边,没兴趣再喝茶读书了。窗户外面,黑暗中寂静沉睡的花园被月光镀上了一道银边。很罗曼蒂克,她想,头紧贴着窗玻璃,看着这一切。神秘。就像三棵柳农场一样。
她不想要罗曼蒂克,也不想要神秘。至少她是这么想的。她来这儿,是为了了解自己的母亲,一种失散已久的骨肉关系。
她从窗边转过身来,回到床上。还没入睡之际,听到走廊那边的那扇门开了,又关上了,轻轻的脚步声路过她的房门,向楼梯走去。
晨曦中的赛马场。一个跟凯尔茜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世界。赛马对她来说,不仅仅是速度。赛马意味着赌马和赌徒,粗大的雪茄,劣质的西装,走味的啤酒和输家的汗馊味。
盖比那天炒掉的醉鬼马夫更符合她想象中的样子,而不是眼前这幅景象。宁静的黎明中带着些神秘意味的马匹。
她和娜奥米到达的时候,跑道还笼罩在雾气中。马儿们出门更早,因为要卸车,装鞍,做热身运动。四周静悄悄的,声音似乎都被雾气裹住了。人们幽灵般在蔓延的薄雾中走来走去;或靠在椭圆形跑道边松弛的栏杆上,端着热气直冒的纸杯子喝东西。
"那是预赛计速员。"娜奥米说,"计时员。有些在赛马场工作,有些在赛马新闻日报工作。他们会在这边待好几个小时,给马计时,做裁判。"她笑了笑,"追赶速度,大家都是如此。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从这个角度观察。"
"呃……是,很漂亮。雾,若隐若现的树丛,空荡荡的看台,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她转过身去。身边的这个女人,她的母亲,穿着粗牛仔外套和牛仔裤,苗条的身材,迷人的金发。"一点儿都不像。"
"大部分人看到的只是赛马的一个方面而已。在跑道上的那两分钟。一眨眼就完了。当然很刺激。有时候很震撼,不管是输还是赢。人也是这样,经常人们只看到你的一方面,或者一个举动,就凭此来判断你。"她的声音里没有难过,而是平静简单地接受。"我带你去看看马厩。真正的好戏在那边呢。"
还有真正的重要角色,凯尔茜发现。上了年纪的骑师第一圈没有跑好的,或者没能增重的,争先恐后地去领他们的酬劳--作为陪练,每跑一次40块钱。还有些骑师,几乎还是孩子,眼神渴望地晃来晃去,等待机会。人们谈论马儿,计划战术。一个戴着软呢帽的马夫牵着一匹跛足马,嘴里哼着抚慰的小调,练习步子。
没什么特别的兴奋或期待。就是例行公事,日复一日的惯例。这个时间,大多数人还在熟睡,或者睡眼惺忪地喝着清晨的第一杯咖啡呢。
她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西装、靴子锃亮的人,正和一个眼神平静、穿着破旧开襟毛衣的人热切交谈。穿西装的人说话间不时地用粗短的手指做着手势。手指上一个闪亮的马蹄状钻戒随着他的指点闪闪发光。
"那是比尔 坎宁安。"娜奥米说,看到了吸引凯尔茜注意力的那个人。
"坎宁安?"凯尔茜皱皱眉,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昨天被盖比炒鱿鱼的那个马夫不是提到过这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