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洋房中总有些不为人知的机关暗道。

说起来“绿房子”最初的主人并不是伊万诺夫子爵，而叶怀言则找到了房子最早的设计图，并对其中的种种设计了如指掌。

再加上借着张桂雅未婚夫的身份他可以轻易出入此地，如此知兰迄今为止的行动才能如此顺利。

隔壁的谈话此刻也清晰地传入耳中——

“亲爱的亚历山大，我不想怀疑你的诚实，我只是希望确定我女儿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件独一无二的珍品。”

略见苍老的男性声音，说得是俄语。

房间里对话的两个人，正在说话的那一个知兰能够看到他的背影，很瘦削，穿着燕尾服，还有灰白的头发——她想那应该就是伊万诺夫子爵。

而另一个人则在她视野之外。

“好吧。”

随后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进了知兰的视野，他打开书桌上木盒，从里面取出了一件东西。

壁炉里的火光落在宝石上造成的反射让知兰一时间觉得有些晃眼。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按比例微缩而成的宫殿模型，由一个手掌高的主殿和左右两个小亭组成，比较不同的是墙面用宝石装饰而不是大理石。鸽子血、祖母绿、猫眼，蓝色黄玉，还有一些其他色泽的宝石，大小不一，呈不规则状分布在白色珐琅质的表面，宝石周围金色的边显示它们是用精湛的包镶工艺固定在上面的。

看着就像麦芽糖做成的房子上嵌着各色水果硬糖。

“您看，就像传说的那样，它的内在比得上它的外表。”大腹便便的男人这样说着，从主殿四面墙的接缝处抽出了金色的细轴，然后再抽掉一面墙，宫殿内部呈现出来，里面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土耳其软榻，壁炉，茶几，甚至是茶几上的茶具。

还有墙上挂着的绘画。

精巧的仿佛谁对真正的宫殿施了魔法，让它缩小成这样。

“还有这里。”男人又用同样的手法打开了那两个小亭，一间是花房，一间则是祈祷室。“您看，它所有的秘密都在这里了。”

是的，我都看见了——知兰在心底这样回答。

“它真是太美了。”子爵这样赞叹。

正当知兰看得有些入神，这时她忽然听见走廊上有人小声说话，她立刻掩好机关随即闪身避入落地窗帘后。只听那两人来到房门前就停止了交谈，她屏息以待——

“笃笃笃。”敲门声，但对方敲的是隔壁书房的门。

有人开了门，然后是伊万诺夫子爵的声音：“方管家，什么事？”

“客人已经全部入席，都在等子爵您呐。”方管家的口气听着便有陪笑的意味。

“你先下去吧，告诉我女儿我一会儿就到。”

然后房门被关上了，方管家和另外那个佣人也随即离开。

虚惊一场。

知兰松了口气，回到刚才窥探的地方又打开了机关，然后她听见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用有些不耐的口气说：“子爵先生，您是否还有其他的问题，如果没有就请按我们说好的那样，我需要现金。”

“别着急，亚历山大，我和你一样是个诚实的人。”子爵这样说着，从知兰的视野中走过。

她猜想他是去开保险箱，可惜她看不见保险箱的位置。

于是她将耳朵贴到了窥视孔上。

过了一会儿，子爵拿着一个装满金币的小盒子回到了书桌前：“这是你要的，它能够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使用。”

那个叫做亚历山大的男人嘿嘿笑了起来，然后他将那栋宝石砌成的宫殿恢复成原状。“它是您女儿的了，请代我向她问好。”

知兰合上了机关。

至此交易已经临近尾声，她也应该走了，去厨房或者休息室，装作一直是在那里的样子。

离开，掩上房门，穿过走廊，这一切她完成得迅速而轻巧，没有惊动任何人。当她进入厨房，随后进来取主菜的白俄女佣看见她仿佛突然出现显然被吓了一跳，直接用俄语大喊：“我的上帝，您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知兰只是对她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餐厅的晚宴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知兰已经在空荡荡的前厅等了很久，窗外，夜色越发的浓重，那些高大的雪松在青黑色背景掩映下变得模糊，似乎已与黑夜融为一体。

耳听杂乱的脚步声正向前厅这边来，她放下落地窗帘，转身返回钢琴边。

“知兰，”依旧是娜塔莉娅拉着桂雅的手率先走进来，她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过来：“请你和立言合奏吧，好吗？”

“为什么？”知兰有些措手不及，原定是由娜塔莉娅与她表演四手联弹。

“因为桂雅很想看。”娜塔莉娅回头向闺中密友看了看。

“我不会弹钢琴。”桂雅有些无奈地笑笑，眼中流露出一些期待来：“可我很想看，我还没见过四手联弹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