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我那个打哈欠的光头形象,被美国的《时代周刊》登上了封面,而且上面配上了一句话:"这个吼叫,能拯救中国吗?"明白了这个话之后,我了解到,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它都有多方解读的可能性,并不是说是你设定的。更多的时候,我们要想到在我们控制之外的一些反应,这个是非常重要的。这对于我以后的创作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提?示。
事实上,中国大到这种程度,全世界的人对中国这块土地上的人,对中国文化体系下的发展都非常重视。尤其是西方世界。他们为什么需要我们?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生活经历是很特殊的。我们在整个世界历史、文化、艺术领域里,我们的经历和社会养分是很特殊的,形式应该是从自己生活的养分里来的,你的语言,你的作品出发点应该从你自己来的。好像美国种高粱长得特别好,现在又时髦高粱;但我们的土地上只能长红薯,没有办法。最贵是高粱,但我不一定成为最贵的,有的人希望成为最贵的,他在只能种红薯的土地上种高粱,因为高粱贵;但是我认为要收获和自己的经历、感情和我自己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肯定不能在只能种红薯的土地上种高粱。种红薯挺好,还是有人喜欢红薯的。第三世界穷,没有经验,大家总觉得我们的经验是没价值的。其实对于我们来讲,西方的经验、西方的理由正好是不重要的;毕竟我们是在交流,是平等的。作品需要有出发点,应该选择最有价值、最重要的。这就好比物物交换,我们要拿出的肯定是人家缺的,这个是必须的,要是大家都产玉米,那就用不着交换了。同时我了解到,人家想了解你,重视与你的文化交流,就是想努力弄懂他们不了解的东西。这并不是一个结果。如果他想弄懂的成为一个结果,那就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另外,我们在艺术交流或者文化交流上面,除了和一些相对来讲比较弱势的国家或者是地区文化交流之外,对于与比较强势文化的交流,肯定是重点中的重点。当然,我们有权利去选择别人,西方的人也有权利来选择我们,这种权利是相互平等的。如果我们老是想迎合别人,是不对的,这是肯定的。不过,现在批评界总在考虑我们是迎合了西方或是西方决定了我们,这是一个非常累的状态。
进一步,我思考的问题是,世界艺术有没有中心?如果我们现在所有的人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那么另当别论。但是有一批理论家、批评家,一天到晚在猜在想,有没有世界现代艺术中心,这说明什么呢?很明显,说明这个问题无法回避。一厢情愿地说中国艺术家很成功了,世界艺术中心已经完全解体或转移到中国了,是不可能的,它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这个我们必须承认。现代艺术是从欧洲开始的,欧洲人对文化艺术重视的程度比我们高得多,这是个决定因素,没有办法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