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至鸣永难忘记那个日子。有一把刀在他心上旋了一个口,血滴滴答答流下来,而他不能喊疼。
语声回京了,这个消息是方圆带给他的。
方圆哭哭啼啼非常失态地闯到他办公室。
“至鸣。我没法活了。”她已经习惯在他面前暴露伤痕。
他皱皱眉,说:“又怎么了?晨光这个月财务报表出来了,利润翻倍,恭喜。”
“有钱有什么用啊,钱能买到幸福吗。”她抬起头,说,“刚才,知道吗?我看到那个女的了,文语声,她居然恬不知耻地跟他在……在亲热。”
他心急剧地跳了跳,先还有点欢欣,她回来了,然后瞬间死灭。
他脸色有点白。
方圆还说:“那女的,好像很无所谓的,还一脸挑衅。陈剑帮着她说话。我倒是多余人了。”
“你出去。”他忽然说。
方圆愣一下。
“我叫你出去。”他语气焦躁起来。
“你怎么了?”方圆有点害怕。
他终于发作,吼:“出去啊。”
方圆吓得一激灵,赶忙溜走。他的怒意还在找寻出口。将杯子趁势摔出去。居然没有碎,完好得就像一个讽刺。
他打电话。她关机了。
他想,跟人亲热着,不方便接电话吧。
手机又被他砸出去。坐立不安。无法工作。
他交代助理几句,出去了。
开了车去她那里。砰砰敲门,她意料中的不在。他倚在门边,点燃一支烟。就守着,不信她不回来。
黄昏从楼道间的小窗一点点移走,一阵萧瑟风过来,扯来黑色的夜幕,夜晚越来越漫长,因为冬天到了。冯至鸣觉得心跟夜一样凉如冰。
“感情焐不热吗?”想方圆说的话。
“不清楚。也许绝望可以。”他回。
觉得很悲哀。他付出那么多。但是感情从来不是一相情愿地付出就可以。爱是一个天平,两头的分量要一样重,否则顾此失彼,早晚倾覆。
倾覆。他想。
也不知多久,响起了脚步声。很慢很迟疑。不用怀疑,凭感觉,他也知道是她。
她大概看到他了,就停在楼梯拐角处。他没看她,继续抽烟。狂躁的心早已随时间冷下去。
“怎么知道我回来的。”一阵后,她故作轻松,笑着说,又轻快地爬了几步。到他面前。
他狠狠扔掉烟头,用力抓住她的手,俯身凑向她,看她的眼睛,说:“很快乐很消魂是吗?”
她在抽手,大约被捏得疼,说:“神经病,你说什么。”
他说:“开门。”
她似乎有点不理解他的恼怒,蹙了眉,观察他,说:“放手啊,我怎么开门。”
他松一松,她拿钥匙开门。
他推开门,拖进她,像个强盗一样。然后,哐地把门带上,把她逼到墙角,架住她的双臂,说:“做什么事有本事说出来啊。”
她愣一愣,似乎有点明白。
他已经低头,狠狠地吻她。
很疼地撞击。
她踢他。
他说:“他可以我不可以是吗?”
又吻。边吻,边探进她的衣服,扯她的胸衣,用力抚摩。
她含糊说:“你流氓。”
他说:“你以为你不是。告诉你你好不到哪里去。”
扯她的裤子。
她想护卫自己,却根本没力气。
在喘息中,情欲突然走了出来。
两人不再说话,只有身体在熟练地做着事,他脱她的衣物,她也脱他的。好似都迫不及待。然后赤裸地站着,他抱起她,一下一下,直接进她身体。
她叫了下,很疼痛。
手却牢牢地箍着他。下颌抵着他的发,狂乱地吻着。
他到达巅峰时,喃喃地叫她:“语声,语声。”如此痛楚。
他们平静了下。她忽然有些羞赧。拾起衣物。
他抱了她去卧室。
她很安静,他们拥抱着躺着。窗外有风扑过来的声音。他们在黑暗中沉默着。
过一会,他把她抱到自己身上,说:“刚才让你不舒服了吗?”
她摇了摇头。
他啄她一下,说:“你有没有一点爱我?”
她没回答。
他嗤笑,说:“做这么好,也不爱吗?”
她仍没言语。却用手在他身上画圈。
他说:“别画饼了,刚吃了你,我此刻不饿。”
她停住,软软地说:“我饿。”
他说:“语声,有时候我想,我们是不是前生就是情侣,相约今生再会。兜兜转转,我们终于碰上,虽然意识已经不清楚了,但是身体有他们的语言。他们真的很默契。语声,我想是你忘了我。”
她没说话。脸贴在他胸上。好似在听心跳。
良久,他觉得胸上凉凉的,拉一拉她,发现她在流泪。
他舔她的泪。她说:“陈剑跟我约过来生。他说一辈子不够。可是,今生都把握不住,哪有来生。”
他的心就一点点凉,就像胸上的泪痕一样。
她不爱他,心里只有另一个人,哪怕那人辜负她。
他爬起来,穿衣服。
她也穿。时不时偷觑他一眼。
穿好后,他说:“我走了。”
她说:“吃点东西再走吧,很快的。”
他说:“做给别人吃吧。”
她拉他,说:“你生气了?”
他看她,神情有嘲讽,也有无奈。
她垂下头,说:“我们只是肉体关系吧,是很好,可是,我要灵魂的。冯公子,你会厌倦我的,肉体的新鲜只是一时,只有灵魂才会长久。几次呢,要几次,你会忘记我?三次,五次,还是十次?”
他笑,说:“你呢,要几次忘掉我,或者说你从来都没把我放心上。”
她仍看着地面,不语。
他说:“算了,算我做了个噩梦。早点醒,痛苦会小一些。
便走。
开了门,觉得身体在晃。一抹浓重的阴影袭击了他。他觉得暗无天日。尽管日光灯青荧的光在闪烁。
“等等。”她上来,将他的外衣给他。
他在看她,他如此深爱的人,从来没有绽放的心为她盛开,却注定要枯萎。
他说:“叫我名字好吗?“
她抬头,嘴唇嗫嚅了下,却终于还是出不了声。
他说,你果然并不爱我,一点也不。也好,省得我做残梦。
转身出门。
她突然在后头说:“冯至鸣,如果我给不了你心,那跟别的贪恋你的家财贪慕你的相貌的女人有什么区别,配不上你的爱。”
他顿一下,径直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