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话,傻话——”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我竟分不清楚——
为什么,我竟如此舍不得——
“无痕,我好累……”
无痕,你知道么?倘若我此时死了,便是连一棵树都做不成了。可是,我还是不后悔的。不后悔来了,不后悔遇见你,亦不后悔为你死了……
“无痕,不要对我好……每每你对我好,我就迷失了……”
唇边慢慢扯出一丝微笑。胸腹间却燃了一把火——痛,好痛。攀在他手臂间的手,就这么慢慢滑落了。
月亮不见了。
“爷——!找到……”微蓝兴奋的呼喊惊破了一室沉寂。
推门而入的瞬间,她被这一室的昏暗惊住了。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月亮微微的光,清清冷冷的洒落。朦胧中,看见那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竟美的画一般——
“爷……”微蓝压低声音,轻柔的叫道。
“别出声——莫漓睡了,她睡了。”
“爷?”他的声音温柔、空灵,却让人觉得那样的绝望和悲痛。“爷?出什么事了?”
敏锐的感觉到眼前这人的反常,微蓝立刻扑上去看风无痕怀中的人。一颗心,几乎要忘记怎样跳动。
她的脸,在月亮的光里,那样安静恬然。似有似无的那抹笑,动人心魄。
只是,为什么她纤细的手臂,竟那么柔若无骨的垂在他身侧。
“莫漓?莫漓……她怎么了?”微蓝的声音竟满是颤抖。
“别说话,她睡着了。”晶莹的泪,顺着他苍白的脸滑落,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划出温柔痕迹。
“来人啊!”
室内迅速恢复光明,一行人都矗立在那里。只那人仍紧抱了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她刚刚还吃了药、喝了粥,还在同我一起看月亮、说话……”那么多灯烛一起灼灼的闪耀着,却点不亮那人的眸子。
“难道——是回光返照?”不知道是谁颤抖着说出这样的话。
“啪!”话音未落,清脆的掌声已经响起来,那说话的人便应声倒地。
“滚!哪里来的蒙古大夫!尚未诊断便说出这样的话来!给我打出去!”是齐良玉。他含泪的一双眼,满是血丝。
清云悄悄上前探了莫漓的脉,“尚有一丝气息。是齐云,齐云来了。”
“爷,把莫漓给清云。我们刚收到消息,找到清釉了。只要莫漓再坚持四五个时辰,清釉就回来了!爷!”
“你说什么?”风无痕抬起头来愣愣的看齐良玉,“找到清釉了?”他眼里的泪在烛光里闪烁出一丝光彩。
看到齐良玉深深的点头,他的泪便毫无顾忌的滴落了,将怀里的人更抱紧一分,“莫漓,莫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绝不会!”
付清釉赶到雪堡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午时。他走的急切,头发凌乱,满面青须——沉静的一张脸上满是焦灼。
“爷!清釉来晚了!还请爷赎罪!”
床上的人已瑟缩成一团,整个人抽搐不止。强烈的抽搐和颤抖,使得她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开,雪白的中衣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连口鼻间也流出乌紫的血液来。
凌乱的发梢胡乱的粘在额上颈间,更衬得一张脸毫无人色。
“无痕,你出去。清云,备金针!”付清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只是三个月不见,眼前的人竟被折磨成这样!这孩子,总是这样让人心疼。
风无痕的双脚几乎被粘在地上,根本挪动不了半分。他知道那种痛是怎样的刻骨铭心,他知道那折磨是怎样的难以忍受。可偏偏,他替不了她,帮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独自挣扎!
付清釉起身,迅速的写下药方,“清云,按方备药!吩咐微蓝多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大锅煎药,不许停歇!”他头也不抬,接着吩咐,“无痕,去唤良玉、伍泽和玉箫进来!你去外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