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缇妮斯很想用眼睛来看它,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只好借着风的气息来感受它。
萨鲁回到军帐里时,阿尔缇妮斯还未醒。他让梅诺退下,轻轻地来到她身边,手指轻抚着她滑如羊脂的面颊,然后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庞上摩挲,珍惜与疼爱之情在他凝视她的眼眸里毫无保留地呈现。
淡淡的阳光随着时间而移动,恰好从帐外射进来,洒在阿尔缇妮斯的脸上,使她的五官都虚幻起来,美丽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
或许是太久没看到她了,萨鲁总觉得看不够。他为她拨开一缕垂到额前的发丝,想如以往那般缠绕在指尖,却突然想起她的发短了,短得让他的心抽痛。
萨鲁柔光四溢的绿色眸子忽然变得黑沉起来,仿佛望不见底的深海。
头发短了,还能再长长,那个他未曾谋面的孩子所带给她的伤,恐怕想好也好不起来了吧。偏偏她什么都不告诉他,即使现在知道了,他也必须假装不知道。因为,他的知晓对她而言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让她再痛一次。
“该死!”他懊恼地轻吼。
这个孩子倘若活着还好,但如果死了……他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能将亚述皇帝千刀万剐。
愤怒当头,他身上的杀气不由自主地涌动起来,让帐内的空气变得压抑,惊动了沉睡中的阿尔缇妮斯。
“萨鲁……”
萨鲁赶忙平复满腔的怒气,握住她的手,语调轻柔地说道:“吵醒你了?”
她摇头,循着声音望向他,“我睡了很久吗?”
他扶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没有,才一会儿,困的话,再睡一会儿。”
阿尔缇妮斯怎可能还睡得着?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感觉很灵敏,她没忽略醒来前从他身上感觉到的杀气,“你想杀人。”
萨鲁愣了一下,眉毛习惯性地聚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的沉默,让阿尔缇妮斯更加印证了他想杀人的念头,急忙抓住他的手,“你不可以和埃勃拉开战。”之前因为昏迷,她没有阻止,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
“我何止要杀,我还想毁了整个埃勃拉。”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她又何须遭受那么多的罪。
“萨鲁!”阿尔缇妮斯急了,她清楚以他的个性,说到就绝对要做到。但她向辛克斯承诺过,赫梯绝不会和埃勃拉开战。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儿,还有拉拉的哭声,想必埃勃拉已经元气大伤。一定死了很多人吧?她不想再有人死了。
她的孩子也……
突然地,她的心又抽痛起来,泪水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你又哭了?”萨鲁的眉头皱得死紧,她的眼泪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口上。
“不要再打仗了,好吗?我求你。”眼泪似乎无法止住,掉落得更凶了。她看起来就像一朵遭受到暴风雨摧残的小花儿,脆弱得仿佛刹那间就会被折断。
萨鲁实在不想因为心软答应她,他连做梦都想杀了埃勃拉皇帝。
“萨鲁,我想回赫梯,不想留在这儿了。”这个地方让她痛苦得无法呼吸,只要一想到她就是在这儿亲手把自己的孩子送上绝路的,她就不想再留下。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冲到那片森林里去找孩子,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她必须离得越远越好,必须让亚述皇帝没有任何机会伤害赫梯,伤害萨鲁。
见她越来越激动,哭得也越来越凶,萨鲁急忙捧起她的脸,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他也只能妥协,“露娜,别哭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