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艰苦的旅程,但以前向西行进的各个部落不止一次地穿越过它,而这些牧群和马车队也同样将会穿越它。威廉会士就是在这些大草原的遥远尽头见到了蒙古人的宽10米,载着帐篷,轮轴像桅杆大小,由多达22头牛牵拉,在草原上行驶如同帆船一般的车。匈奴人没有同样的资源,但他们有能力胜任这项工作。他们肯定在夏天的时候,等他们的畜群被春天的牧草喂肥后穿越了山口,这些牲畜不久将会在方圆2000公里的哈萨克斯坦大草原上吃草。
正如德·金所指出的,200年之后,从中亚遥远的尽头处冒出了一个部落,他们相对来说比较低级,但却有着同样的生活方式和一些模糊相似的名字,他们是游牧者,住在帐篷里,有马车,并且是骑射手。这些证据对德·金及其后继者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之中最有分量的人物是《罗马帝国衰亡史》(Decline and Fall of the Roman Empire)的作者爱德华·吉本(Edward Gibbon)。从吉本那里,德·金得到了权威的支持。"威胁罗马的匈人就是那个威胁中国的部落的后代,他们依靠无可匹敌的机敏控制他们的弓和马,加上他们在严酷气候中的坚韧的耐心,以及他们从不为激流、悬崖、深河和高山所阻碍的不可思议的行军速度,而成为了难以对付的对手。"吉本的遣词造句如同大炮一般,使怀疑在有机会萌发前便被摧毁了。在接下去的两个世纪里,匈人就是在贫弱中重生的匈奴人被当做了一个事实。
1911年版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Encyclopedia)所依据的就是德·金的观点,但他们把他的名字错拼成了"de Guiques"。专家们所青睐的法国历史学家勒内·格鲁塞(Rene Grousset)和美国的威廉·麦戈文(William McGovern)都在20世纪30年代写作,他们直截了当地把匈奴人当做匈人,而不为去为其辩护而烦恼。阿尔贝特·赫尔曼(Albert Herrmann)在1935年出版的《中国历史地图》(Historical Atlas of China)中有两整页的"匈奴人或匈人"地图。大约在同一时期,更多持怀疑态度的学者想到了根本没有事实证据能够建立一座横跨这两个民族之间鸿沟的桥梁。事实上,诺彦山的精致复杂的贵族墓葬与阿提拉的穷困部落之间的不同也是相当巨大。于是,这种理论陷入了困境。到了1948年,诺丁汉大学前任古典学教授爱德华·汤普森(Edward Thompson)在他关于匈人的书中直言不讳地说道:"这种观点现在已经破灭并且被抛弃了。"
但这种理论最近正在收复失地。这两个部落在时间和空间上是如此地接近以至于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分开的。从匈奴人沿着贸易路线留下的遗迹看,他们穿过哈萨克斯坦南部的伊犁河谷(Ili valley)的时间约为公元100年,到达锡尔河(Syrdar'ya)时大约在公元120年。取整数的话,也就是在30年里他们迁移了2800公里,或者说每年90公里。公元160年,希腊学者托勒密(Ptolemy)提到了"Khoinoi"这个词,它通常都等同于"Chuni",开头的"Ch"音如同在苏格兰语"loch"中一般发,这使得它们听起来很像"匈"(Huns)。他把这群人置于另外两个部落之间,他们中最远的是罗克塞兰尼(Roxelani),可能居住于顿河(Don)。由此,他就把匈人放在了亚速海的北面,而这个海就是不久将为罗马作家提到的麦奥提克沼泽。这样一来,鸿沟变窄到了2000公里和40年,那是一段可以以每年50公里的缓慢速度从容穿过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