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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 冲出亚洲(12)

上帝之鞭阿提拉 作者:(英)约翰·曼


争论看来再一次要朝两条道路发展。有时,民间传说所包含的信息的经久不衰令人惊叹-特洛伊战争在荷马写下来之前已经通过口头讲述的方式流传了几个世纪。但有时它也会很快被淡忘,尤其是在长期的迁徙过程之中。

我曾经与厄瓜多尔(Ecuadorian)雨林中的一个小部落一起工作,这个部落在过去几个世纪中的某个无法确定的时间迁移到了现在他们所居住的地区。我们能确定的就是这些,因为他们从没有学会石器时代的工具或者是在迁移之中已经遗忘了,而只能使用以前的文化所制作并丢弃的石斧。瓦欧雷尼部落(Waorani)并不缺少传说,但是他们关于自己起源的说法都是他们"在很久以前,从下游而来"。蒙古人也遗忘了他们的起源:他们的伟大的奠基史诗《蒙古人的神秘历史》(The Secret History of the Mongols)只谈到他们从一头狼和一头母鹿身上诞生出来,然后穿过一片大海或者湖泊,可能在500年之前来到了蒙古。匈人遗忘得可能更快,在250年之内就回忆不起他们祖先的任何事。至少没有人记录任何事。

在匈奴人转变为匈人的过程中除了纯粹的健忘之外或许还有其他的东西在起作用。一旦从帝国的庄严伟大降到了贫穷部落的地步,或许匈人会对他们的衰落感到羞耻,因而拒绝向他们的孩子提起他们以前的伟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做法被记录下来,但另一方面,它也不用被记录,不是吗?一代人的禁忌-"不要提起中国!"-应该已经足够了。

在研究匈人的起源时我们在语言中得到的帮助很小。尽管阿提拉雇了翻译和秘书,但他们之中没有人会写匈语,而是带着反对野蛮人语言的固有偏见只使用优势文明的拉丁语或希腊语。学者们曾经可以自由地即兴发挥,而吉本作出的一个即兴发挥对此提出了一个受欢迎的解答,那就是:匈人实际上就是蒙古人。(他们其实不是:蒙古人在匈奴人离开500年后才来到匈奴人的土地上)。一些专家宣称一些词汇是匈语;但它们全部存在争议,没有一个完全不存疑的匈语词汇留存了下来。

但我们知道匈人的名字,或者仅仅是我们认为自己知道。首先,我们必须要揭掉混淆视线的眼障,因为匈人、哥特人、其他日耳曼部落,甚至罗马人都从其他的文明中吸取名字;而匈人的名字已经有了拉丁或希腊语的词尾;而且不同的作者也会给出不同的拼写。但在这些遮盖物后面,这些名字仍然有着一个可以提供关于这个语言的线索的内核。阿提拉的叔叔奥克塔(Octar),也被写作奥伊普塔古斯(Oiptagos),阿奇拉(Accila),奥奇拉(Occila),奥普提拉(Optila)和乌普塔(Uptar,在拉丁语的巴尔干方言中"ct"转变成"pt")。但奥克托(oktor)在旧突厥语中的意思是"强大的"。这是一个巧合吗?学者们不这么认为。在这个故事里的名字的其他特征也显示出了突厥语的根源:阿提拉的父亲蒙楚克(Mundzuk,意为"珍珠"或"饰物"),他的叔叔阿伊拔斯(Aybars,意为"月亮黑豹"),他的王后爱瑞康(Erekan,意为"美丽的王后"),他的儿子艾纳克(Ernak,意为"英雄"),一位身份不明的国王卡拉顿(Charaton/Kharaton,"黑色"的什么东西,可能是"衣服")。"-kam"这个词尾在一些名字里让人想到突厥语里的"祭司"或者"巫师"。当然,名字会变迁,很容易从其他文化中吸取东西,正如圣经里的名字被吸收进了英语里一样。但用最杰出的匈人考古专家伊什特凡·博瑙(István Bóna)的话来说:"这已经足以能够纠正现代研究者犯的一个巨大的且被广泛接受的错误了。因为在挑选出来的那些头骨中有一些蒙古人种的特征,他们就将人种和语言混淆了起来,把匈人当做完全现成的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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