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模式需要得到解释。正如凯伦·威尔奇克所说:"你越往东走,就会看到畸形的比例越高。"但在当时,在阿提拉帝国20年的统治期间(公元433~453年)以及其后一段时间里,在匈人的短命的王国内的其他部落也接受了这种做法。杰出的东哥特人的领袖提奥多里克(Theodoric)在阿提拉死后一到两年内生于潘诺尼亚(Pannonia,今天的匈牙利西部和克罗地亚东部),并以后罗马时代的意大利国王的身份结束生命。在他的钱币上他显示出一个被拉长的脑袋,这肯定是在他于公元454年出生后不久形成的。这可能是因为这种脑袋是来自最成功的蛮族入侵者的风尚,这些入侵者轮番地带来这种伴随着他们从东方而来的习俗。
我们还留有一个谜团没有解开。从考古学我们知道匈人把他们的一些孩子的脑袋绑起来,这些孩子长大后保持了他们畸形脑壳的样子。然而没有外来者见到过这些脑袋。或许这些被埋葬的头骨在他们生前被小心地安置在帽子底下不让外来者看到,而只有部落里的人知道。或许这些长脑袋的人是上层人物,是某种共济团体的成员,他们的秘密从父母传给儿女。在狩猎社会中存在这样的一种共济团体,那就是巫师团体,他们能够在出神状态里,在鼓点声中腾空而起,能够变成任意遨游在力量和洞察力领域内的鹰、雕、公鹅或鸭子。从这些巫师以及他们见到的异像中,匈人能够获得关于民族的力量、敌人的弱点、战斗的合适时间、命运转变的方法、生病的原因及治疗方法的知识。这些事不能透露给陌生人。
我们要在一个更加广阔的场景中观察阿提拉的祖先们。有四条通往黑海的大河流经俄罗斯西部和欧洲东部,从地图上看它们像是被一个奇形怪状的避雷装置吸引来的几道闪电。按由西向东的顺序,它们依次是:多瑙河、德涅斯特河(Dniester)、第聂伯河(Dnieper)和顿河,它们的名字都是以字母D开头,划分着对于罗马人来说越来越偏僻的地区,这些地区从半罗马化的达西亚(今天的罗马尼亚),穿过南俄罗斯的游牧草原一直到不可逾越的无人知晓的高加索山谷。克里米亚像一盏野蛮人屋顶上的灯一般,从这个朦胧晦暗世界的中段朝下方突了出来,它曾经在几个世纪内都是希腊人的基地,在罗马时期被掌握在帝国手中。对于罗马作家来说,与对希腊作家一样,黑海及其河流屏障是文明世界和野蛮人世界之间的缓冲区,而克里米亚对那些渡海而来的人来说则是一个中转区域。希罗多德已经知道这里有生活在希腊文化和部落文化两个世界之间的斯基泰人。
但是在内陆,远离希腊的海岸殖民地,则是庞廷大草原(Pontic steppe)的非希腊世界,广大、无树、柔缓地起伏着的哈萨克斯坦(Kazakhstan)草原。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有俄罗斯特色的用犁开垦的中西部地区。在当时,这里对西方人来说是野蛮人黑暗地带的核心区域,而对两千年来数不尽的部落来说,这里是一个新故乡或者是在他们慢慢向西方涌去的过程中暂时的避难所。这宛如是一张来自比匈人的故乡更遥远的、处于神话和幽灵的世界中的巨大台球桌,它上面敞开的洞口使得各个部落互相弹撞着朝着罗马世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