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目光往外看也成为了这种生活方式的组成部分。草原游牧民是可以在几个月内,可能在一年之内能做到自给自足,但是却无法长期维持这种状态。其例证就在今天的蒙古,正如同它在13世纪那样,也如同它在自匈奴人以来每一个游牧王国的崛起和衰落中一般。要在大草原上生存,你需要帐篷,要支撑一顶帐篷你需要木格墙和木制的屋顶支架。木头来自树,树来自森林和山,而不是起伏翻滚的草地。除此之外,如果能负担得起的话,一辆两轮马车迟早都可以用来携带孩子和老人、帐篷和大锅以及其他财产,而制造马车同样也需要木料。因为帐篷和马车的缘故,大草原上的牧人们需要森林。要取得木头你需要斧头,这就意味着需要铁,而铁可以由当地铁匠打造也可以得自贸易。我们所看到的这个社会比"纯粹的"草原游牧民族已经改进不少,且更容易适应环境。但这些物资还仅仅只是为了生存。除了生存资料之外,游牧民作为与我们其他人一样的人类,也想要草原上得不到的改良品,像茶叶、大米、糖、柔软而多样的织物,特别是丝绸;简言之,他们也想要农民和更复杂的城市社会制造的物品。
草原游牧民并不是在持续无目标地游荡。许多牧民家庭可能几十年甚至几代人都过着不寻常的稳定生活,因为畜群依赖于人们关于去哪里寻找草场和什么时候去寻找草场的知识;而为了保证它们年复一年的需要,就需要人们的合作和不成文的法律。但从长期来看,变化是不可避免的。他们会面临季节交替,疾病横行,部落繁衍、成长乃至分裂,争夺牧场等问题。贯穿整个历史,大草原伴随着它自身的变化起伏不定,更不用说那些在它周边定居的社会所施加的变数了。
让我们把所有这一切因素都被应用到匈人所来自的区域-庞廷和里海大草原。那是一口将相互混杂连接不断的人们慢慢煮沸的大锅。试想在当时,匈人的小群体被坏年景或者他们的邻居们从这个草原上被赶了出来-这些野心勃勃的邻居们现在早已经被忘却了。他们迁移到了新的牧场,却像吉普赛人那样不受欢迎、被蔑视,并且被他们的新的抱有疑心的邻居当做是一个威胁,而他们自身也被这些邻居们所威胁着。他们没有故乡,也没有使游牧生活变得更轻松活泼的柔软的纺织品、地毯、异国风情的酒杯和珠宝。没有了对游牧者来说是张安全毯的热情好客以及对当地牧场的可靠知识。在这种情况下,你不会渴望所有这一切你没有的东西吗?
匈人是一群难民,他们需要一个基地,需要经常性的食物来源,也需要一种他们自身的身份和荣誉复兴的感觉。这些缺少的东西只有通过三种途径才能满足:寻找没有被占的土地(没有机会);或者与既定的群体做重新的安排(非常棘手,而且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做回报);或者,依靠武力来取得。他们未来所面临的生活将会与传统的草原游牧民族大大不同,因为一旦在迁移过程中,没有他们自己的牧场,想要通过他们唯一的手段-武力-硬挤进他人的领地和贸易安排之中,他们就像是坐在了一种骇人的力量之上,这种力量会让他们永远不得停歇。因为现在,每朝西方走一公里,他们就会发现因为定居者的缘故牧场越来越多地被削减;他们不可避免地会依赖于其他人的财产。这些东西可能通过交换取得;但是匈人没有他们的新邻居成熟,除了羊毛、毛毡和家畜之外没有什么东西可提供,他们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窃取。他们会从草原游牧民族变成强盗集团,对他们来说暴力将会变成一种生活方式,就像那到处游荡的维金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