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对马上骑射的兴趣是从何而来的?
"是从我内心而来。"他用蹩脚的英语回答道,还用锐利的目光地盯着我,"你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感兴趣?"
他把目光投向安迪34,然后突然开始说匈牙利语:"这是从我内心而来的,我必须这么做,就这样。"
"我知道其他人的兴趣也在增长。"
"他们从各地而来,从美国、加拿大来,来学习。"
"人们为什么会喜欢它?"
"如果我无法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喜欢,那我更无法告诉你为什么他们会喜欢。"
我看出来他为什么对我没有耐心。我是一个外来者,这些问题又很愚蠢,而且他注意力所集中之处不是我,他所专注于的是他将要做的事以及做这件事的强烈的肉体和情感需要。这像是在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决赛前向一位顶级网球选手打听关于网球比赛的内幕。除此之外,还发生了更多的事,这些事我因为太匆忙而来不及用摄像机和录音机记录下来。我的翻译安迪是一位医学学生,她理着一头不太整齐的短发,擅长骑马,个子较高,像她的纯种马一般轻柔优雅,而且她是完全彻底坚定不移的自由职业者-或者,这只是我的猜想。她接下来告诉我考绍伊留给她的印象:
"是的,他看上去很吓人。但是他的情绪变化很快。他有那种美妙的笑容。然后他会非常有趣。他会咒骂,像是我们说的'狗娘养的真棒'。有时他看人的方式……"她驾车带着我们沿着一条穿过普斯塔草原(puszta)的平坦笔直的道路行驶,但她的思绪却不在这草原上,"我们有一种说法,就是当一个人直勾勾盯着你看时仿佛要看穿你的骨髓。就是那种感觉。他能够看穿我的骨髓。他只是盯着我看,问我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而我必须要非常认真地思索,因为他在探查我的思想,他实在太令人惊异了。"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老实说,他真的是令人惊异。"
很清楚,在那次采访中,相比较那些散乱的回答是考绍伊更加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与他在他家的院子里进行了再次会谈,谈了更多,我为了进一步理解而做了更多的观察。马上骑射是他的毕生工作。要把它解释给我听需要几周时间。幸运的是,他已经抽出了时间把他的故事写进一部书中《马背上的箭术》(Horseback Archery)。但这也只是讲了半个故事,另外半个体现在行动、教学以及其他人对他的帮助之中。除非在行动中,否则你不可能做到真正地理解他,就像要真正了解成为一名骑射手的必要条件,那你就得成为一名骑射手。
他感觉自己命中注定要过这样的生活,而他过的生活也的确完全符合这种感觉。从这其中他流露出了一种坚定的自信,一种岩石般坚固的认同感和目的感。在这个在他看来被变化、成长、新鲜事物和野心所困扰的世界中要取得这样的认同感和目的感是相当不易的,而这种野心一旦被满足就会被一种新的野心所取代。考绍伊像一名修道士一样听从召唤,循着道路,达到了他的目标。但是,他又不像一名修道士,他不是寻求通过一种教学或一个组织或一位老师来找到他的方法和目标。他的方法和目标是他自己独有的,这两者都包括了一种特别的体力和脑力活动的结合。在他身上有一些禅宗武僧(Zen warrior)的因素,这种战士通过达到内心的平衡来磨练自己的战斗技能。与他们不同的是,他必须成为自己的老师,发明他自己的宗教,他也正是这么做的。他已经为此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