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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朦胧澹月云来去(5)

水长东 作者:杜若


郭良娣闻言,怔了一会儿方说:“怎么巴巴儿地想起这个来了?”

吴昭训说:“自是那边有使得着她的地方。”

郭良娣从她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来,待要忍着又忍不住,到底还是说了句:“我向来是个没用的人,怎么姐姐也能忍得?”

吴昭训微微一笑,反问:“忍得什么?”郭良娣见她如此,也只得一笑罢了。

等她走了,吴昭训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彤珠知她心里不痛快,待要劝时,可巧小丫鬟来回说:“小陈来了。”

彤珠笑道:“必是来领侍琴过去的。”

吴昭训淡淡地“嗯”了一声,“侍琴收拾好了,就让她跟了过去,我这会儿乏了,告诉他们不必过来了。”

彤珠理了理她身后的靠垫,顺势小声说:“这两个都是王爷看重的人,昭训还是敷衍一下的好。”

吴昭训正拿了小丫鬟铰下的缎子看,闻言往炕桌上一丢,道:“王爷跟前的狗,我也得敷衍不成?”彤珠方不言语了。

陈明来领了侍琴到延德堂,交与管事婆子好生安顿,自己往外书房来见了端王回话。方说了侍琴的事,从窗口瞥见小太监引着锦衣卫指挥使刘锻由廊下过来,便知端王有机密事要谈。果然一经通传,端王便命引至里间。

关起门来,刘锻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端王,方在下手坐了说:“这是近日与徐成简交往甚密的人。”

端王见那纸上写的除了京城名士,就是一班翰林,一时沉吟不语。

刘锻又说:“我也设法找人打听过他们在一起都说些什么,也无非是风花雪月的事。”稍停,见端王依旧不言语,便试探地问道,“王爷,你看是否再盯一段时日?”

端王沉思半晌,在纸上掐了个指甲印子,道:“还是要盯的。鲁渊此人心思很活泛,交游甚广,朝中不少人的座上宾里都有他,你也留意一下。”随手将纸片又还给刘锻。

刘锻看了一眼,那指甲印子除了鲁渊,还带着翰林孙可诚,便也会意,揣进袖中。

又提起:“王爷上回说的那个脸上有疤的绣娘,还需几日才能有下落。莱州那个女子的事情,回音倒是已经来了。”

“噢!”端王徐徐地问:“如何呢?”

“据保平那庄子上,还记得旧事的老人讲,容家原不是保平人,是永泰十八九年附近迁过去的。到底哪一年,他们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家姑娘当时两三岁的年纪,口音像是莱州南边。”

端王回想了一下,“汶河大水是在永泰十八年吧?”

“是。”刘锻答道,“我也想,容家恐怕就是当时遭难往北边逃过去的。不过听说他家里当时还殷实,迁到保平时,带得不少细软,在当地置田置屋,也雇得有几个下人,但是不善经营,没几年就全败完了。元嘉元年大水之后,成了佃户,没半年那夫妻俩都病死了,只一个姐姐带着弟弟过活。那庄子上的人提起容家大姑娘,倒是都交口称赞的,说人很聪明,也勤快。”

端王听到这里,眼风从他脸上微微扫了一下,却只说:“那么他家早年在莱州南边是做什么的?”

“这……”刘锻一时语塞,顿了会儿方赔笑说,“汶河大水那年,那一带的户籍都毁了,王爷若要查,还请宽限一阵。”

端王笑了笑,说:“不急,你慢慢查清楚就是。”

刘锻应了,忽又想起一事:“那容家姑娘在庄子上常有往来的,都是那些姑娘媳妇的,倒是有一个人还特别,是那庄子上的教书先生。”

“哦?”端王眼波一闪,“是什么人?”

刘锻一面回想一面说:“姓肖,似乎是叫肖南行,说是个秀才,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那庄子上的人说起,今年该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也没有家室,孤身一个人,元嘉二年到了那庄子上,靠教书挣口饭吃。人倒还不错,家穷的孩子钱不够交的,他也一样收下。容家那个弟弟在他那里念书,两人就是这么认识的,容家姑娘有时候帮他做些针线抵弟弟的学费,所以常有来往。村里人还曾说让他们凑一对儿……”脱口说了这半句,忙看了端王一眼,见他无甚表示,方又说,“不过他们自己并没那个意思,所以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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