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第一个问题,米勒先生,请您扼要评述一下现行的商学院和经济系的教育体系对比如日本和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的国民经济运行实绩所产生的影响;您认为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应建立哪种标准的教育体系?
米勒:
首先,如果你们想模仿一个模式的话,那么应该选择美国模式而不要日本模式。日本的商学院寥寥无几。日本政府是由律师而不是由经济学家来管理的,他们的经济学知识薄弱。所以,如果你们想建立一个培养商业人才的现代教育体系,可以遵循美国的模式。我曾经去过好几所中国的大学,我不清楚是不是在改革以后这方面才有所发展。但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很好的经济系和许多有才干的年轻经济学家。你们比日本更加重视经济学和商学。
记者:
但在美国有两种不同的教育体系,您认为哈佛商学院的模式如何?
米勒:
哈佛建校多年,有很高的声誉。但有趣的是,有谁在模仿他们的模式?你会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模仿的是其他一些学校的模式。
记者:
能否请您简单地谈谈您个人的研究工作?
米勒:
现在我的精力主要放在期货市场方面的研究,每天分析许多消息……
记者:
有关掉期?
米勒:
是的,没错,关于掉期。那就是我的工作,研究期货交易所。我非常主张公开交易,使每个人都能看到价格是多少,什么人在进行交易等等。我知道在中国有一些期货交易,我也总是鼓励进行期货交易。如果你们真的很认真对待“市场社会主义”,我得承认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概念,但如果你们真要市场经济的话,就应该鼓励人们建立期货市场,当然要有规则制度的管理。在这方面,我们可以用近百年的交易经验来帮助你们,比如怎样保持交易合同的完整性和防止欺诈等,这些通常吸引很大注意力,但并不成问题。之所以需要市场,是因为除非有一个市场价格,否则你并不真正知道该商品的价值,如果在北京或者其他任何地方研究价格,就可以凭着世界范围内的价格来研究它的涨跌变化。期货市场的魅力在于让你真正了解价格。
记者:
在社会主义国家,计划经济体制下,资本不被看成是商品,不允许在市场上交易,请您说明一下资本市场上的效率和信息法则。
米勒:
是的,在计划经济下,由中央的某个官员说:“某某商品应该以什么价格出售。”但是他们错了,真正的价格不在这里,因为他们试图强制价格离开它们原来的位置。我们有经济理论,经济学是最有力度的专家。只要你大笔一挥,便可以将市场由短缺变为过剩,或由过剩变为短缺。这一切你只是简单地运用了与市场价值不同的价格。如果你把价格定得太低。就很快出现短缺,如果你定的价格太高,就马上出现过剩。而市场的功能是通过供求双方的共同作用,使得价格能处在应有的水平上,而不是处在某人指定的位置上。各种形式的市场都是如此。你们不仅应该建立资本市场,还应该建立商品市场、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外汇市场等所有市场。然后你就可以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究竟是多大。
记者:
您能给我们讲讲您自己吗?比如您的兴趣、您的老师……
米勒:
我的老师?我在大学上课时,发现我们的经济观点很相似,那令我很高兴。我年轻时,世界上很混乱,到处都很萧条。对那些不懂经济的人来说,就好像天气一样,发生变化却没有办法去弄明白。但我的经济学教师说:“不,那不是偶然发生的,事情的发生总有原因”。我于是发现经济学非常振奋人心,因为我发现要理解经济运行是可能的。
记者:
您对斯蒂格勒评价很高,您认识他很久了?他对您的影响……
米勒:
是的,很多年了。他棒极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是1943年。我当时很年轻,刚从大学毕业,在纽约国家经济研究局工作。斯蒂格勒也是那儿的职员,他正在写一本叫做《相对价格理论》的教科书。我和他每天共进午餐,每天进行交谈。和他一起工作使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作为同事,我仍然尊敬他,感谢他。这是当时我提议拍的照片。我从内心尊敬他,我曾模仿他的某些研究来从事我的工作。
记者:
您在哪方面的成就使您获得了诺贝尔奖呢?
米勒:
当我开始进行那项研究时,诺贝尔经济学奖尚没有设立。我做的研究工作之一被证明在后来这个领域的发展中有很大的影响力。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知道,我做了工作,评奖委员会决定授予我这个奖,但我并不在乎什么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