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年深情(1)

生命从明天开始 作者:春曼


春曼 心曼

第九年

北大医院第三住院处门口,人群拥挤。一位中年妇女停下自行车,用一只脚撑着地面,从车筐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迎面迈着方步走来的一位身穿病号服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用标准的北京话不满意地说:“怎么是《晚报》啊?我要的是《青年报》?”“没啦!就这还是我硬抢的呢!”

我们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十二分了,距离探视时间结束还有48分钟。妈妈和弟弟推着轮椅上的我们匆匆走入住院处大厅,后面还陪同着姨妈和弟媳,弟媳的怀里抱着22个月的小侄子一涵。来之前我们只知道孙恂大姐住在心内科25床,护士告诉我们心内科分干部病房和普通病房两种,她打了好多的电话,最后终于帮我们查到孙恂的名字在普通心内科。我们返回到住院处门口的鲜花店。时值深秋,鲜花店里却春意盎然,在那片姹紫嫣红中一只刚刚插完的花篮精致而美丽,许多我们叫不出名字的鲜花相互簇拥着绽放,我们想这花一定能给病床上的孙恂大姐带来生命的绿意和大自然的气息。我们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只留下了回去打车的路费,倾其所有把花篮买了下来。在旧楼的心内科一楼回廊里,一涵看见我们怀里抱着盛开的鲜花,奶声奶气地向我们招着小手喊:“姑姑、姑姑快来啊!”

二楼病房一个挨着一个,每一间病房门口都挂着小牌写着病房里的床号。一位年长一些的护士阿姨把我们带到一个敞开着门的病房口,通知说:“孙恂,有人来看你了!”

简陋的病房里孙大姐躺在靠窗的病床上正在输液,她比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要憔悴许多,头发已经斑白,一床被子几乎全部遮掩了她瘦弱的身体。我们终于看到孙大姐了,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枯瘦,干枯的皮肤下埋着针管,但她的手指却是温暖有力的。我们好激动,想笑着叫她,可是不争气的眼泪却涌出了眼眶。我们用颤抖的声音说:“孙大姐,我们是春曼和心曼,我们来看您了,是和妈妈、弟弟一起来的。”孙大姐用力回握住我们的手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了?”又说,“我刚接到你们的信,申请彩票的事情我给你们当地省市各级领导写了信已经尽力了,你们要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留得青山在!”我们忍住泪水拼命地点头。我们告诉她我们是来北京做节目的,我们的书亭能挺住,请放心养病。探视的时间快结束了,我们真想在孙大姐身边多陪她一会儿,又怕打扰她休息,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留下那只花篮在床头。保姆捧给孙大姐看,告诉她:“这是春曼心曼给您买的!”孙大姐却说:“我知道你们家生活困难,不要花钱给我买东西呀!”

孙大姐,您知道吗?给您买花我们高兴呀!鲜花带给您的是祝福,是希望,我们祝您早日康复!

暮色渐浓,医院门口拥挤的人群已经散去,在暮色中北京的街头是那么的繁华而陌生。我们全家在马路边,准备打车返回电视台为我们安排的厂洼街武警部队招待所。来来往往很多车辆,司机师傅一看有轮椅,几乎都众口一词地摇头说:“您说的地儿我没去过,不知道在哪儿啊!”有的干脆开过去不停车。

天已经很晚了,夜风吹动裙摆,凉意袭来。一涵挣脱妈妈的怀抱,踮起小脚尖把着我们的轮椅扶手,用小脸在大姑和小姑的胳膊上亲昵地揉搓,小嘴里甜甜地喊着:“姑姑啊!”我们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八分了,孩子肯定是饿了。四处张望附近没有一处卖吃食的地方。小宝宝似乎很理解大人遇到的困难,没有哭闹,而是乖巧地忽闪着大眼睛笑了,孩子的笑容使我们很心酸。

医院门口不断有人从出租车里下来上去,弟弟也不断地跑过去向司机师傅说着好话,车灯流影中,他向出租车扬起的手臂是那么的沉重和茫然。

来时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在我们的眼前闪过。

来北京电视台做节目之前我们就想,这次到北京一定要看望王淑娟老师和孙恂大姐,我们看望她们完全是出于多年仰慕的情感,九年间她们给予我们姐妹的关爱无时无刻不在鼓舞和温暖着我们。

从武警部队招待所出来,外面阳光明媚,我们事先计算好先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看望王淑娟老师,之后再去北大医院看孙大姐。然而,在马路上站了一下午也没有打到车,已经错过了王淑娟老师的上班时间,马路旁树叶被风吹动,阳光里也浸满了灰尘。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给北京电视台打电话,最后是邀请我们上节目的《真情互动》剧组的记者打来两辆出租车送我们到北大医院的。

现在我们全家已经筋疲力尽,心力交瘁了,在即将露宿街头的危难中我们想到了拨打110。一位武警战士看到我们在打110,主动出面帮我们拦了辆出租车,事态急转直下,司机师傅以超乎寻常的热情把轮椅放到了后备箱里。我们对那位武警战士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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