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等待尤其纠结。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对象,正好适合滋长暧昧的因子。
而林牧之,无论是哪方面,都足以让女人失去免疫。只可惜安以若心如死灰,已燃不起半点心动的火焰。
那么漫长的时间,她只浑浑噩噩的醒醒睡睡。
安以若再次醒来时被外边的动静给惊醒的,脑子里尚还混沌一片,轻轻的站起,摸黑问着林牧之:“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应该是的,你还好吧!”
“嗯!”
外边的一阵惊呼,电梯内泻进一瞬间的光亮。
林牧之却在同时间拉过迎着光线站立的她,护在怀里:“别睁眼!”
接触这样的强光,在长时间的黑暗之后,对眼睛的损伤很大。
安以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鼻息间尽是陌生的男性气息,乱了她心跳的频率,脸颊也骤然升温!
外边的众人看着这对暧昧的男女,一时间傻眼无语——他们的铁血老总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在电梯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这段戏码,可不是给他们提供了谈资和八卦!
那日和林牧之尴尬的拥抱,安以若每每想起,总觉得很窘,逼着自己把那段记忆清空。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林牧之和她,隔着天地一样的距离,他们的圈子,他们的生活,除了工作,本该没有一点交集!
她只想心中存着一些想念,心淡如水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此而已。
完成了文稿的最后一个字,安以若伸了伸僵硬的身子。目光不经意的瞟到桌上摆着的林牧之那期的样刊。封面照还是他们公司提供的,侧脸的角度,棱角分明,眼神尖锐,一身的王者风范。
呵,这样的男人,只适合用来仰视和观赏,放在身边太有压迫感了。
可安以若也不由得犯愁,照理,应该把样刊给林牧之一份的,但是她真不想踏进他的领地半分。
原本就想着,把样刊交给前台小姐,让她转交就好。可上演了那日和林牧之那样轰动的戏码,搞得他们公司人尽皆知,一抬首,就被她认出。硬是被拉着一通好问,正碰上的下班时候,渐渐地四周的人也多了起来,大有一副围观的姿势,有艳羡的,有嫉妒的,还有鄙视的,看耍猴一样的看着她。
安以若终于还是后悔来这一趟,现在倒好,想走都走不开了,真是造孽!
她还忙着和前台的小姐周旋,但是顷刻间,整个大厅出奇的安静!安以若诧异的回首,那人群中站的不是林牧之是谁?身后跟着一大帮人,十足的气场!
身边的特助傅琦会意,知会那一大帮人:“大家各自忙去吧!”于是大家悻悻然地作鸟兽散了
林牧之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来是?”
安以若指了指杂志:“给你拿样刊的!”
林牧之睨了一眼,拿起杂志,顺手牵了安以若的手就往外走。
安以若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脚步踉跄地跟着:“喂,要去哪里啊?”
林牧之让司机下车,又把安以若塞进车里:“陪我去吃饭!”
“我们没那么熟啊。”
“当回礼总成吧!好歹我也让你完成工作了。”
安以若想想也是,就当还他一个人情,于是也没有多话。可两人毕竟还是半生不熟,总感觉这样相处很诡异,不适得看着窗外长长的车流。
“刚才那些人没把你怎么样吧?”林牧之问。
“啊?”安以若回过神,“还好了,你们公司的人可真是……热情啊!”
林牧之听她这么说,瞟她一眼:“你想说的是如狼似虎吧。”
真是玲珑心思,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安以若想着还是乖乖闭上嘴好。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安以若抱歉地看了林牧之一眼,伸手去包里掏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是家里来电,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声音不由颤抖,“妈,怎么了?”
“小若,你爸昏倒了,我们现在刚到医院!”
“妈,你先别慌,我就到。”
挂了手机,安以若转身对林牧之说:“你随便帮我找个路口下吧,改天你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
林牧之见她语气都不着调了,猜定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了?”
“我爸现在在医院,我得赶过去。”
那一刻,安以若心中乱作一团,父亲自从手术后一直恢复的不错,也没有多大的排异现象,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大的变故。
林牧之伸手过来,反手握住安以若的手,满手的汗,“你先别急,这边打不到车,我送你,哪家医院?”
安以若看着他的眼神,心里莫名的安定许多,报上医院名字。
安以若到医院的时候,林牧之也尾随着。安父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安母守在一边。
“妈,爸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一下午都好好的,临到晚饭点,我去叫吃饭才发现他昏倒了。”
此时安母才察觉到站在安以若身后的林牧之:“这是?”
安以若愣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介绍,好像怎么说都不是。
林牧之看出她的难处,自己大方地向安母介绍:“伯母你好,我是林牧之!”
安母含笑的点点头,“麻烦林先生了。”
“伯母不用这样多礼,我和以若去问问医生具体情况,你先照顾伯父。”
安以若看着林牧之像个自家人一样帮忙张罗,又是问医生病情,又是致电给院长,自己倒是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忽然想起之前父亲生病那段时间,很多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这样自己一个人硬扛着,毫无所依。此刻,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却让她如此安心得游离事外。
她看着林牧之挂了电话,靠在墙上,单手撑着胃, 才想起,忙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心中忽然觉得有愧。
“林总?”
林牧之知道她要说什么,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缓了一会儿继续说:“你爸的病,我知会过院长了,会找专家好好会诊的,你别担心!”
“恩,谢谢!”
林牧之看安以若,此刻的她,完全不复之前那般强势,只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心底不由得柔软,怜她,惜她。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坚强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更多的是生活教会的,如同安以若。
“答应我,以后不要叫我林总了,听着可是见外的很。”
“啊?”
林牧之笑的意味深长,他只是不想让一个称呼,提醒着他们的距离。
安以若不明了他笑中深意。可是他今天这样帮着她,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只以为像林牧之那样的人,只适合高高在上得用来瞻仰。任何感谢的话,说多了似乎就矫情了。可是欠他的人情多一个,纠缠便多一分。
安母在医院守着安父,让以若他们先回去。
林牧之先她一步去开车,安母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对以若说:“小若,那位林先生……?”
“妈,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只是我一个采访的对象。”的确,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小若,我不说什么,只是希望很多事情你自己想明白就好。过去的事情,再惦记,终究还是错过了!”
她怎么能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呢?很多事,就那样错过了!忘记等于重新开始,这个道理她懂,可是时间并没有教给她如何遗忘!那样刻骨铭心的爱过,生命中出现的其他就只是变成了将就和凑合。而林牧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她的凑合。一个多月以前,他们甚至只是这路上最寻常的路人甲乙。
可是谁又知道,暧昧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如影随形。
安以若和林牧之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说不上哪里不好,但就是感觉不对,就像故事情节莫名其妙乱了阵脚,安以若一下子无所适从。
母亲念及,安以若才想起应该好好谢谢林牧之。可自那日晚上林牧之送她回家后,没有了工作上的联系,连着几天,安以若也没和林牧之碰过面。这倒是她希望的,潜意识中,她还是避他不及,可是不好好谢谢,似乎又对不起这十多年来受的思想道德教育。
手机中并没有他的号码,于是翻着通讯录调出傅琦的联系方式,心里做着最后一番的挣扎,手指却鬼使神差的按出号码。
三言两语的几句才知晓,林牧之连日来忙着工作,都没正经地吃过饭。前些天又在饭局上推杯置盏,空腹灌了好些酒,把自己折腾成急性肠胃炎,现在正在医院躺着。
“安小姐,你不知道吗?”傅琦在那头很是惊讶。
安以若不知是不是该笑,敢情在别人眼里,林牧之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该第一时间知晓!她又不是他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