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真话。

我母亲就是。

有时我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她还在。

“你把我想成是你仙女般的教母了，斯坦利。”

夏日夜晚，母亲和我常常偎依在靠背椅上，喝着自制的加了菝葜根的饮料，一起看电影或纪录片，我们无所不谈，可眼睛总盯着那电视机箱看，甚至无须对视。

这就是我们的交流方式。到了冬天，我们小口喝着枫糖茶。平日，父亲就在劳动者俱乐部里，到了周末，他就待家里，到那时，我就出门。

这样过了好多年。也只有到了现在，在起风的海边的清晨，我才忍心回忆自己有多怀念那些相聚的夜晚，那时候我完全地享受着纯然自我的生活。在关于母亲的记忆中，最先浮现的总是那张靠背椅，一连串的有色彩的意象飞快地掠过，还有一段段的对话。我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而她则柔软蓬松。我总是要将一些回忆放到视线不能及的角落：她的离去，我们的分别，还有之后难以忍受的岁月，围绕我的孤独，内心的痛楚，至今依然如此。她不在可真让人难受。此刻，彼时，这个狂风呼啸的海边清晨。这里，有个女人选我做伴，自那以后她是第一个。而且，她确实，真的，确实充实了我。

我靠过去吻杰茜，手指沿着她的脖子温柔地抚摸下去，她做出了反应，我在脏腑深处感受着她。我们都忘了有人在柜台后面尖声咳嗽着。

“这是缘分，”她露出脸来，惊讶而温柔地说道，“还没尝试你就知道准没错的，接着你打量着它，合计是否买下来。当然了，年纪更轻时，你会先是喜欢上它，希望能有缘分。可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没有患得患失的心情了，凭直觉就行。”

“也许你能教会我一些东西。”我抚着膝盖，感受着她的臀部暖暖地紧压着我的大腿。

“何止一些，”她对我耳语着，让我顺着脊椎一阵颤抖，“若不是身藏几样本领，我早玩完了。”

“只要栽在我手里，怎么都行。”

“你肯定练习已久，我的格斗士。”

“没错，哦不，我的意思是，我必须得告诉你，我可不太，嗯，不太像唐璜之类的，嗯，我指的是像真的特拉伏尔塔①，或者说，我并不是……”

我都想在桌子底下踹自己两脚了，我可真蠢！

“我心爱的！”她捏了捏我的脸颊，抚着我一个晚上就长成的刺拉拉的短发，“如果你现在还没胜任这事，那是因为你那些小女朋友们不合适你，现在我来了。”

她卖弄风情似的在我膝盖上扭动着，把我弄激动了。杰茜·基督，她正用脸蛋用力夹着我。

我闭上了眼睛。我上次和女人睡觉还是什么时候的事？那时父亲还活着，所以是一年多前了。提问：节欲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后，会发生怎样的情况？回答：会早泄……我会把裤子弄脏的……该死！

我很快就朝这段对话泼了桶冷水。

“你说，杰茜，干吗不坐飞机去西班牙或澳大利亚等地方？那样会更快、更安全，更加……合理。”我听起来带着可笑的置疑口吻。

“你说什么？”

她直起身子，弄得餐具都震动起来，我差点没往后跳。

“行了，小伙子，好好听着，我们就是为此才来这里的，坐什么飞机！”

她沿着散步的路跑着，疯子般地笑着，从旋转的水泥阶梯跑下去，来到开阔、空旷的海滩。她急着朝远处跑去，我紧跟着她，一边尽量在光滑的鹅卵石上站稳了脚。她的一举一动正如我一直渴望的：像个孩子似的沿着海滩奔跑，开心地叫喊着，而不是慢腾腾地走着，担心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

“在我看来合理是一个不好的词，”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被我追上了，“你没懂我的意思，重要的是体验高速公路。你看到飞机周围是什么？是云！几个小时上千英里，很不自然。”

“可是很方便，”我反驳道。

她慢下步子，我们并肩走着，朝着强劲的大风俯下头，不得不对它表示谦卑，否则会被吹到加莱的。海风干涉着我们的对话，我觉得有些缓和下来。

“除非你赶时间，不过我可不是。我喜欢旅行，尽管在有些家庭旅馆里，换客人时老板娘只是把床单翻个面，马桶刷上很可能结着棕色的沉淀，而早上你的茶杯里会沾着别人的口红。我们都喜欢约克郡沼地边的莉莉客栈，在入住之前，你的相片会被摆放在钢琴上面的银相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