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声音如钢铁般沉重。他从小时候开始，就有着绝不示弱的个性，而为了贯彻他的信念，他待人接物不亢不卑。他这样的性格也在他独立开业、不需要看人脸色后更上一层楼。

“抱歉，这么晚还打电话来。我想跟你谈谈老妈的事，现在可以过去你那里吗？”

“老妈的事啊……”

二哥语气明显平静许多，这句话就像是在说：“原来不是要借钱啊。”

“我刚刚在医院听了主治医生的说明，但用电话一时讲不清楚。”

“我听主治医生说过了啊。”二哥不以为意地响应道，“虽然我是透过电话听他说的，就是那个姓藤本的医生。”

“什么嘛，你已经知道了吗？”

“虽然循环系统疾病不是我的专长，但我也还算是个医生，一听就明白了。好像她三根都堵住了吧？”

“三隸？”

“啊……简单来说呢，就是心脏有三根主要血管，就是冠状动脉，而老妈的三根冠状动脉听说都变得很窄，已经没有办法用气囊还是激光来治疗……”

“可是医生刚才说动手术说不定治得好。”

因为话讲到一半就被打断，二哥的语气激动起来：

“你说什么傻话。就是因为不能动手术，才一直用药物控制，不是吗？你不要讲得一副还有希望的样子，医生不可能跟你说动手术就会好的，我就觉得治不好。”

还有什么话能比这更冷淡呢？安男仿佛感觉到二哥正用他厚重镜片下那双如爬虫类的细眼透过话筒注视着自己。

“说什么治不好……你也只跟医生通过电话而已吧？你不跟医生见面，不看看老妈的状况就说这种话，二哥，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我是一个医生。”

二哥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人拿枪抵住他的头。

“……反正我先过去你那里一趟。”

“没这个必要吧。如果你这个时间来找我，我家人会很困扰。”

安男差一点就要怒吼出声，他越过玻璃望向雨景，开始深呼吸。

“二哥，难道老妈不是你的家人吗？我就算了，难道老妈不是你的家人吗？”

“你不要尽说些无聊的话。我不相信你这家伙，当初要是我踏?一步，现在也跟你一样身无分文了。”

“我没有要说我的事，我是要跟你谈谈老妈的身体。”

曾经当过护士的二嫂在话筒旁突然说了一句“换我讲啦”。说时迟那时快，二嫂一把抢过话筒，用她充满男子气概的高亢音调说道：

“阿安，你不要得寸进尺哦。说什么要讲老妈的事？……我看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来借钱吧？”

二哥在一旁说道：

“别说了。”

“不行，你就是对阿安太好了……喂，阿安，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该不会忘记你曾经想害我们家负债的事情吧？老妈的事，我们跟大哥会处理的，你不用插嘴。”

“二嫂，你开什么玩笑。”

安男强咬着牙，怒气使他的胃开始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