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三部经典日本恐怖电影的浪漫激情噩梦(3)

日本恐怖电影 作者:(美)杰伊·麦克洛伊


四郎卷入了第二桩车祸,这一回死去的是他未婚妻幸子,他于是到酒吧买醉浇愁,和一位黑帮的情妇洋子睡在一起,他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她其实是被他的车撞死的黑帮分子的女人,她曾经发誓要为自己的男人报仇。第二天,四郎得到消息,他的妈妈生命垂危,他于是前去天上园(类似高级疗养所的地方)看望她。在那儿,他遇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化身:他碰到的一位姑娘同样名为幸子,她几乎像是他已经死去的未婚妻的精确复制品。 与此同时,四郎在天上园看到的情形残酷得超现实:他的妈妈在一间房子里垂死的时候,他的父亲却和其情妇在隔壁的房间里寻欢作乐。

四郎藏身于天上园形形色色可疑而古怪的居民中间,但他不可能藏得太久。很快,他的过去又纠缠着他,他的化身田村如鬼魅般显形,矢岛教授和妻子又突然来到天上园,随后,复仇的洋子也找到了他。随后,纪念天上园成立十周年的庆祝活动变成了疯狂的寻欢作乐,席间,田村对在场者一一列举他们过往犯下的罪过。“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杀死!”时间突然静止,所有在场的人物被杀死后都掉入了地狱,正如贾斯帕·夏普(JasperSharp)动人地描绘的:

人们经由一个冒火的深坑坠入令观众瞠目结舌的深渊,之后四郎行走于阴间的场景是个无休无止的奇观。在美术设计黑泽治安的配合下,中川只简单地使用了干冰和彩色的聚光灯以及极具想象力的水果,就漂亮地营造出但丁式的地狱奇景。从四郎和田村相遇于三途之川 的岸边场景起,故事就像梦幻般地流动着,这个梦幻般的场景通过一系列古怪和悲惨的诗意风格交汇而成。

其中有一个场景,四郎被倒吊着,长钉恐怖地贯穿他的脖子,他在第八层地狱中的“冰火两重天”里,和已死的爱人幸子重逢。他被他们两人的女儿春美(幸子死前已经怀孕)可怕的哭声吸引而行走穿过噩梦般的地表:地上密布着尖刀,排成行的尸体唱着圣歌,淫荡的景象和燃烧着大火的象征着佛教人生之轮的场景交替出现。

潜伏于四郎行为中的每一种可以想象得出的禁忌欲望,都在地狱里表现了出来。电影展现了一种心灵内部的黑色对白,说明娶一位“好”姑娘过一种体面生活的社会压力之重。面对即将来临的现实(结婚),四郎想象着“不当行为”的地狱,在那儿,他的恐惧和矛盾情感表露无遗,由此而招来惩罚。当然,讽刺的地方在于,即使是身处地狱,他还是无法面对要和未婚妻结婚的事。对于四郎来说,下地狱更像是一种可能摆脱困境的办法。

片中一再表现的主题“我无论如何要准备结婚了,却突然变成或遭遇了一个怪物”,在日本恐怖电影中并不罕见,毋宁说,对于作为整体而言的国际恐怖片标准来说,它具有必不可少的元素。毕竟,是在临近结婚的时候,冯·弗兰肯斯坦男爵释放了怪物 ,吸血鬼乔纳森·哈克突然被叫到特兰夕法尼亚 ,而化身博士吉基尔(Jekyll)正在实验室捣乱 。一如既往的,在这些讲述亲密关系的恐怖故事里,模棱两可的心理是致命的。这种心理以可预见死亡后果的形式渐渐成形,并产生能动作用。

在其宽泛的修辞上,《地狱》可以将希区柯克的《火车怪客》(1951)视为其最亲近的西方同类,希氏此片是“我无法完成婚礼”主题的特别变奏,影片中出现了一位充满魔力而又神秘地具有预知能力的幽灵似的人物,他常常周旋于男主角身边,代表的是男主角矛盾重重的杀人、逃跑欲望,每到转折关头,他又使主角想起自己的罪恶。在《地狱》中,佛教文化背景无疑具有极端的重要性,但是恐怖的源头则不具有文化特色。正如在《火车怪客》中一样,《地狱》揭示的是跨文化而且引起人共鸣的“对承诺的恐惧”主题,即便它们是以不同文化属性的方式表现出来。

分离和化身的母题贯穿于全片,主角化而为二,在片中分别代表种种紧张和冲突。这些场景也透过影片的视觉和音效表现了出来,带有日本新浪潮特色的融合了爵士风格的现代美学特征和电影对古代佛教教义的再现恰好形成鲜明的对照。

《盲兽》:流变世界中的恐惧和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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