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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西方人眼中的日本恐怖电影(2)

日本恐怖电影 作者:(美)杰伊·麦克洛伊


在突袭西方市场的日本恐怖电影中,三池崇史的《切肤之爱》引起了特别关注。它的登陆事实上伴随着丑闻而来,在2000年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该片创下了中途离场人数的记录;在瑞士的一次放映中,有些观众在看片现场晕倒,需要救护车送到医院急诊室。 像这类事件(或谣言)使影片招徕了恐怖片观众,然而《切肤之爱》在主流市场也做得不错。影评人彼得·布拉德肖(PeterBradshaw)充满诗意地夸张形容《切肤之爱》具有“从几乎是雷纳 式的浪漫喜剧”到“破茧化成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蝴蝶”这种变种能力,而一位不知名的网络影评人赞扬三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工作,将我们都吸进了他的电影世界。” 尤兰·阿隆(YoramAllon)赞赏三池具有“在类型边缘闪转腾挪”的高度自觉。(“这部作品以令人安心的 艺术电影 的结构讲述故事,随后玩弄恐怖类型于股掌之中,真正表现出它是观众想看电影的特质。” )肯·艾什纳(KenEisner)称道影片具有“令人难以忘怀之美” ,它具有诗意的节奏和在“艺术影院上映 特别是在通宵影院上映”的潜力。

为它叫好的影评文章,都发表于西方的主流杂志和报刊例如《卫报》和《名利场》上,这表明,尽管《切肤之爱》的臭名昭著可能使它拥有了一定的Cult片知名度,然而它却不是由于三池极尽视觉和主题上的能事,才使影片具有了独一无二的特色。毋宁说,它的成功在于它吸引了不同类型的观众,并具有跨越社会和国家樊篱的能力:从大众娱乐到艺术影院,从日本到西方,它全都通吃。我们惊奇的是,这种灵活性或适应性是否是由于它在类型特色和文化特色方面的平平无奇,也即缺少显著的特色,或者是否存在读者反应理论中作为有意义阅读的基本先决条件而假定的“鸿沟” 的过剩所致。《切肤之爱》是否正是因为缺乏文化上的特色,或者是由于它存在某些明白易懂的电影所具有的“普世性”(global),才使得它在国际间所向披靡?

这些问题不会引起电影创作者们 导演三池崇史、编剧天愿大介以及电影据以改编的短篇小说的作者村上龙 的兴趣。三池本人对他的电影在西方获得成功的问题避而不谈,当被问及《切肤之爱》在西方观众中获得的票房纪录时,他说:“我不能说我对此感到很惊讶。不过我自己向来对于西方观众的喜好没有什么研究,我也不会装作了解他们的口味。我从来就不会去考虑这方面的事。他们喜欢我的电影,这很好,但仅此而已,我不会从此蓄意去考虑我为何要拍电影或我如何拍电影,以让这种成功模式再上演一次。”

乍一看去,《切肤之爱》的情节简单、直截了当而令人感到熟极而流。影片中的男主角青山(石桥凌饰)是一位中年鳏夫,儿子十多岁,爱妻死去七年后,他决定续弦。他在电影圈的一位朋友吉川(国村隼饰)建议,可以假装举行一次选角试演活动,青山借此可以和待选的一群女人进行面谈,从中挑选出最符合他标准的女人做他的新太太。在全部应征者当中,有位名叫山崎麻美的年轻女子的简历吸引了青山,随后的事实也证明她的条件都符合他的要求。尽管吉川隐隐觉得这个女子令人不安,青山还是约她出来见面。她看似感激地接受了他的邀请。经过一段短暂时间的交往,他决定向她求婚。然而,两人度过一个浪漫的周末后,麻美从两人共眠的床上消失不见了。她离开了酒店,就此失踪。青山仍爱着她,于是开始照着她在选角时提交的个人信息进行调查。他发现她声称的联系人、曾任职唱片公司的艺术总监神秘地失踪了。她从小就参加训练的芭蕾学校则被栅栏围起来了,她以前工作过的酒吧在经营者被人残忍地杀害后就关张了。调查进入死胡同,青山回到自己的公寓,坐下来喝了一杯威士忌。但此前暗暗潜伏在房中的麻美已经在他的酒中下了药。她藏身于楼上。青山喝酒后感觉全身麻痹,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捆绑着躺在地上。麻美出现在眼前,开始折磨他,切断了他的脚。他的儿子不期然回到家,和麻美进行了一场搏斗,最终,麻美被他从楼梯上踹到地板上,受了致命重伤。

影片的大部分情节都以最平平无奇的调子讲述。在电影的多数时间里,三池采用的是分镜头剪辑、中景镜头和自然主义风格的布光,使电影避免看起来做作或情节剧风格的效果那种夸张触目的表现。影片的节奏一直很缓慢,有时甚至可以说是缓慢到极点。三池不同于好莱坞风格的地方,是在细节的处理上。风格化的特征潜伏于文本之下,如此的不事张扬,大多数观众更可能会将它与电视剧美学联系起来,而不认为它是一种剧情片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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