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日本恐怖动画:《三只眼》和《吸血姬美夕》(4)

日本恐怖电影 作者:(美)杰伊·麦克洛伊


事实上,冈田的论点中罕有地关注到电影制作和他批评的文本幕后的种种琐碎细节。不过他的观点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它属于一种诡辩,这样一种关于动画创作和消费的元文本观点,与把御宅族视为“欠考虑的消费者,因为他们无法区分现实和创作的世界,他们的欲望容易受到文本的操控”的批评观点针锋相对。

其他理论家发展了这种观点,他们指出,御宅族事实上能够比大多数的读者(观众)更好地理解后现代社会中的现实和再现之间的模糊边界。斋藤环在其颇有名气的著作《好战的美女:一个精神分析》(FightingBeuaties:APsychoanalysis)中指出,御宅族对文本内外的世界的混淆,并不是缺乏远见的产物,而是直觉的选择,并且最终而言是对现实被媒介化(mediated)的种种方式的精明理解,现实首先被感觉和意识媒介化,随后被电子媒介例如电视和录像媒介化。正是这种更为高明的看法,使御宅族“将现实本身看做是幻想的一个种类” 。

在此意义上,御宅族明显不是“混淆了幻想和现实”,但他们也不认为这两者之间的任何一方更具重要性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被他们所喜爱的文本世界所吞噬,而是意味着他们对文本世界保持一种坦率的热情态度。

斋藤环指出,标志着御宅族精明地融合现实和虚幻能力的不是别的,正是迷人而危险的动画人物例如阿佩(三只眼)的性吸引力。这些被斋藤环称作“菲勒斯式女孩”的人物,并不是弗洛伊德的菲勒斯式的母亲(重新夺回菲勒斯的具有男子气的强力女人);她们也不是克里德所说的女性阉割者:她们接管了构成意义体系的父亲角色,与此同时,她们又反抗它或切断了它。相反地,菲勒斯式的女孩代表的是一种本质的虚构。斋藤说她“变成菲勒斯”,这样做的目的是将她与标志着意义本身运作的拉康意义上的菲勒斯加以认同。 对于拉康来说,菲勒斯代表的是对他者以及整个的当前意义的欲望;这种欲望是有可能被实现的,然而在实现的过程中又被能指和所指之间的断裂无限推延。 在此意义上,斋藤看似将拉康的菲勒斯和御宅族沉着机智但仍然令人沮丧地无法实现的对动画化身体的欲望,形成了一种平行对照。

斋藤总结道,御宅族对这些空洞的能指产生的身体上的性吸引力,使他在充满危险的漂移能指的世界的体验,有效地落到了实处。这个结论看起来很勉强,不过斋藤以这种方式想要捕捉的是我们观看这些软性色情(soft-core,软核)动画的男女主角时产生的不舒服的分裂感,以及当这些角色明显看起来缺少现实性时我们产生的不自在感,与此同时还有我们被唤起的情感(或者说是被唤醒的情感)。我将指出的是,这种体验并不仅仅限于被称为动漫狂热者的一小撮人,同时也适用于比起直接体验过真实电影,也多多少少体验过动画化身体的我们。

如果“御宅族”最初作为代名词的称呼是正确的,那么,“御宅族”的意思就是“你”。而我在下文所使用的“御宅族”,并非指特定的群体或趋势,而是一种很多观众在动画体验中表现的元素。这是一种将第三只眼打开并且矛盾地意识到虚假或不自然的体验,一如我们偷窥正在观看文本的我们自己时的体验。

健忘的菲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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