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那位同学说，"前几天我们班还转来一个新同学，听说是什么局长的女儿，请客送礼花了一千多元，校长才勉强答应试读半年。这年头，你知道的，无'礼'寸步难行啊。"

幸海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校门的。捏着那十元钱，在十字街头徘徊，茫然无助而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他看到来来往往的人都春风满面，唯有自己一副落魄的样子。

在候车室坐了很久，耳畔老是回荡着"无'礼'寸步难行"这句话。幸海想试试，于是想买一份礼物送给校长，不然就这样"打道回府"，他实在不甘心。

可是除了车票，他只有十元钱！

铃声早已响过，幸海在候车室坐不住了。转来转去，又到了那道门前。里面传出阵阵读书声和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课声。他想进去，然而他知道，空着两手进去只会是瞎转悠，自己也无法走进这所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学堂。

街边摆满了水果摊，最诱人的是红透的苹果。幸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时地看看那些生意人对顾客谦和的笑容。

"买点儿苹果吧！"幸海抬头看时，一位年轻的阿姨正冲他甜甜地笑，"看，又红又大，自己吃，香脆可口；送人，美观大方。"

"送人？"幸海的心忽然一动，"对，就送苹果！十元钱的苹果，该是很大的一袋呢！"

用那汗津津的十元钱，幸海换了十斤鲜红诱人的苹果。满满的一塑料袋，很沉很沉，然而他却像拿到通行证般有了勇气与信心。

又看见那块庄严无比的门牌了。幸海抑制住兴奋，加快了脚步。突然，"哧"的一声，袋子胀破了，早已挤得透不过气来的满袋苹果争先恐后地滚了出来，滚了满街满地……

红紫麻木的指头轻松了，他的泪水却止不住涌了出来。来不及停下的车辆呼啸而过，满街苹果汁液四溅开来。

幸海不想去捡，只是呆呆地站着，任凭泪水簌簌流淌。

他真的一无所有了。站在街口，十七岁的他第一次觉得好累好累。

太阳快落山了，幸海擦去泪水，平静了下来。他想："反正我已一无所有了，无论如何，我也得去试试！"丢了一袋苹果，倒让他陡生一种豁出去的勇气。

照着同学给的地址，幸海敲开了校长的门。按捺住"咚咚"乱跳的心，幸海说明了来意。校长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钟，然后问："就你一个人来的？"

幸海点了点头，想解释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嗯，有勇气。"校长把他让进屋里，"能吃得了苦吗？"

"怕吃苦我就不会来了。"幸海想对他说那袋沉沉的苹果，却最终也没说出来。

"今年的会考都通过了吗？"

幸海拿出会考成绩单，那上面赫然写着四个"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