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户田家的兄妹(21)

小津安二郎周游 作者:(日)田中真澄


此外,中岛还记录到:为了制作战争纪录影片,一大批有名的画家在当地出现。他们是藤田嗣治、川端龙子、小矶良平、中村研一、福田丰四郎、宫本三郎等人。

然而他们的活动并没有深入当地人的内心中。在被占领的新加坡,最流行的日语是日本兵发出的"糊蛋"(混蛋),而且还伴随着扇耳光。人们最恐惧的是宪兵队。日本军队在中国内地的行动为人们所熟知,刚刚占领了新加坡之后的行为证实了这一点,尤其是在虐杀华侨方面。

辻中佐(引用者注:政信。作战主任参谋)设计的"肃清"方案是为从居民中分离出反日分子的一种手段。实行这个计划的是宪兵队的大石正幸大佐。宪兵队是部队的一个部门,从事揭发反日分子和统管违反军规的事务。成为肃清对象的人数估计达五万人,但日本军队对死者却只估算为六千人。

"花的城镇"(井伏鳟二)中埋葬着尸体。一群日本的文化人来到了这里,在他们大多数人离去之后,小津安二郎来了。这些人以某种形式组合到日本的战争体制之下,因此,我们无法剔除历史的(世界史的)框架。小津的行动也是如此。本来作为舞台装置的"昭南"我想再加一些细微的描述,但是由于没有充裕的篇幅,只好停留在引用一件事情上。

据说,日本部队进驻之后,紧接着日本饭馆就来了,因此,许多饭馆出现在了这里,其数量惊人。这不仅限于昭南,在东南亚占领区的主要城市中都是这样。当然,也有自战前就有的饭馆,但大多数是在占领后出现的。据说,最兴旺的时期,从东京来的艺伎在昭南就有二百人。这些饭馆接管了英国人的大宅院,更有甚者接管了学校,把从日本运来的榻榻米铺了进去。还有个饭馆,其女掌柜是一个叫做大山胖子的喜剧演员。(本田忠尚《茨木机关潜伏记》,图书出版社,1988)

在昭南受到参谋本部直接管辖的小津的工作性质是与军部的战略紧密相关的。关于这个工作大致的来龙去脉,斋藤良辅有这样的叙述:

--前往新加坡时,是不是已经不是缅甸的话题,而是钱德拉·鲍斯了?

斋藤是的,完全不同了。素材也不一样了。

--《前往德里》是不是也是三个人协商之后写的呢?和秋山耕作一道。

斋藤秋山并没有参与多少。尽管他在旁边,但大多数情况是在打瞌睡。(笑)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占领了新加坡的当时的英国部队虐待印度人,于是来了独立部队,与日本部队合作攻占印度。因此,就有了《前往德里》的雄壮题目。

--就像是"忠臣藏"指以发生在日本江户时代元禄十四年(1701年)的赤穗义士事件为题材的一系列剧本。所谓赤穗义士是指原赤穗藩(现兵库县赤穗市)的四十七名家臣攻入江户本所的吉良上野介宅邸,为主君浅野长矩报仇的著名事件。--译注的故事吧。

斋藤就这样拍了一点。拍了新加坡等地。但是,那时的光景很糟糕,日本部队的。不是拍《前往德里》的时候。在英帕尔大家都被打得焦头烂额,根本不是拍印度的时候。于是就不行了,无法拍了。(《问斋藤良辅》)

迎接小津他们进入昭南的是光机关,这个机关在日本部队所拥有的特务机关中担任印度方面的任务。小津所拍摄的电影是以印度国民军--它是由日本历来针对印度的特务机关亲自参与建立的--为主题的。印度本身并没有包括在"大东亚共荣圈"的构想之中,但处于英国殖民统治的印度解放运动是反英的运动,对此加以支援,与削弱英国(开战后成为敌人)的力量相关联,也可以激励其他东南亚各地区的解放运动,还有可能成为具有影响印度解放后的力量。这当中有日本军部的目的。制作电影成为这个目的的宣传战略。这就是小津前往新加坡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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