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刚从战壕里刚抬出头来，一颗子弹擦着他的眉梢就飞了过去，他的后背立刻全都湿了，果然，趁着刚才飞机轰炸的时候，德国人已经摸到了他们阵地的前面，在残垣断壁的后面有几个德国人的钢盔露了出来。随着常满的喊声，德国人的猛烈火力立刻开始发动了，他们一边猛烈进攻一边继续前进。几个刚刚冒头准备射击的华工当时就被打死了，常满一扭头，看到自己的外甥眉心的地方被戳了个窟窿，已经死了。常满和他外甥本来是去东北贩货的，结果被日本人抓去挖煤险些死在了万人坑里，靠着老天爷开眼从日本人手里逃出来才算是捡了一条命。

外甥的死对他来说如同一声炸雷，常满大喊一声端起了枪冲出战壕，对面掩体处正在射击的德国士兵立刻中弹倒了下去，但是常满还没有走三步，小腿和肩膀上连续中弹，趔趄两下栽在了阵地前面。大刚一看非常着急，急忙起身要冲出去，结果刚探个头，耳朵就被飞过来的子弹擦掉了半个，捂着血肉模糊的半张脸缩了回去。这个时候，那个男人拿起枪眯着一只眼睛连续扣着扳机，掩体里的三四个德国士兵立刻就被打死了。紧接着，他放下枪就跳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常满的身边，一手抓住他的衣领，顺势将他推回到了战壕里，而自己翻身到了一道掩体的后面，又是一阵射击，得了个空转身就跃回了战壕里。

他的这套动作非常矫捷，快得让战壕里的很多华工都根本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眨眼的工夫，他便又回到了战壕里面。

大刚一边捂着耳朵的伤处，一边伸出大拇指对着那个人说：“朋友，你是这个。”

齐天元笑着对身旁的那个男人说：“你果然不是一般人，比猴子要灵敏多了。”

他只是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齐天元，“书生，你说，中国还有希望吗？”

“有，当然有，”齐天元看着他，这一次没有再笑，“你知道霍元甲吗？”

那个男人愕然一愣，但他们没有来得及继续谈话，德国人的飞机和炮弹又来了，他们将身体埋到战壕里面，在心里祈祷着能够在轰炸之后依然活着。德国人这一次没有再轻易出动自己的步兵，而是展开了漫无天日的轰炸，黑压压的炮弹在阵地四周落下、爆炸，从早晨一直持续到晚上，华工们被一层一层溅起的尘土掩盖，到后来，他们辛辛苦苦挖出的战壕几乎被德国人的炮火夷为平地。

德国人的轰炸一直到日头西斜，才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