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15岁就开始演话剧,同时也改编戏。在旧中国,这位充满血性的青年的灵魂被那梦魇般的人事,折磨得不能有片刻的宁静。他按捺不住愤懑。他的雷雨般的热情个性如同从岩石缝里生出葱绿嫩芽,他决心写戏。那时他才19岁,刚进清华大学。过后他便一头栽进了清华大学图书馆书库。那浏览不尽的书籍和画册,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他写下了众多人物小传,刻画了无数人像。创作足足陪伴了他五年大学生涯,终于在毕业前完成了不朽的剧作——《雷雨》。正当曹禺的《雷雨》即将杀青时,巴金在1933年从上海来到北平。巴金和郑振铎、靳以在三座门14号筹办《文学季刊》,那三间普普通通的住房却是沈从文、冰心、卞之琳、萧乾、陆孝曾常去的地方。正在读书的曹禺和靳以是南开中学的同学,所以也常去坐坐。他把完稿的《雷雨》交给了靳以,也就把此事放到了脑后。那时,巴金和靳以常常在一起商量如何发现更多的新人新作以提高创办不久的《文学季刊》的质量。闲聊中靳以讲起了曹禺的稿子《雷雨》,巴金即翻出了这个剧本。当巴金阅读这部稿子时,被它生动的情节和精湛的艺术深深地吸引住了,而且为它流了泪。巴金以他无私的真诚的心,发现了曹禺的才能。把《雷雨》四幕剧一次刊登在《文学季刊》第三期上。1936年1月,《雷雨》又作为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文学丛刊》第一集《曹禺戏剧集》第一种版本出版,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同年4月,鲁迅先生同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谈话中介绍说:“最好的戏剧家有郭沫若、田汉、洪深和一个新出现的左翼戏剧家曹禺。”曹禺作为文坛的一颗新星升起来了,他与巴金的友谊便这样拉开了帷幕。
《雷雨》的成功更激励了曹禺的创作热情,在短短的六年中,他先后创作了《日出》、《原野》、《北京人》等一批震撼人心的作品,每部作品背后都蕴藏着巴金的辛劳和友情,他既是每部作品的最初读者,又经过他的手把作品一部部地奉献到读者面前。曹禺把抗战时期第一部作品《蜕变》油印稿交给巴金时,正值兵荒马乱,物价飞涨,纸张奇缺,在出版业十分萧条的境况下,巴金不但按时把《蜕变》印出来,还亲自为作品写了《后记》。
在曹禺的眼里,巴金始终是一位话语不多,但心中如同有一团火总把希望亮在每个读者面前的长者。曹禺读着这篇《后记》,一股热流温暖着他的心,也把他带入了一个美好的回忆之中:一个多月前,巴金踩着战乱泥泞之路,冒着路途险恶从上海只身来到重庆偏远的小县城江安,来看望比他小六岁的曹禺。六年离别,一朝相见,有说不完的话语。在短短的六天相聚中,每夜在一盏小油灯下,两位戴着眼镜充满书生气的青年面对面地坐着、谈着。他俩谈得最多的还是创作。这次巴金把吴天(剧本《家》的原改编者——引者注)改编的《家》的剧本带来了。曹禺读了觉得太“忠实”于原著了。作为最亲近的朋友,曹禺义不容辞地要亲自改编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