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往事。
在1951年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曹禺老师和著名女作家丁玲等人一起,到苏联莫斯科,参加著名作家果戈里逝世100周年的重要纪念活动。在此期间,除去参加有关果戈里纪念大会和果戈里铜像揭幕仪式以外,给曹禺老师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在那里先后看了许多难以忘怀的经典剧目,似乎是度过了一个高档次的“戏剧节”。比如,有普希金的歌剧《铲形皇后》;也有高尔基的话剧《耶戈尔?布雷乔夫和其他的人们》、维希涅夫斯基的话剧《列宁在一九一九》、莎士比亚的话剧《无事烦恼》、雷尔顿的话剧《造谣学校》、莫里哀的话剧《伪君子》、博马舍的话剧《费加罗的婚礼》,以及契诃夫的话剧《三姐妹》,等等,真是林林总总,美不胜收。可以这样说,这些优秀剧目不但使曹禺老师格外欣喜地享受了话剧艺术的魅力,更使他的心与那些剧作大师的心靠得近而不可分了。要知道,由于曹禺老师的经历、作品、修养、学识……在他的脑子里,对于什么才是真正的好剧目,是有着恒定不移的、无法动摇的标准的。
接下来,1952年6月12日,在周恩来总理的提议下,一个国家级专业的话剧团体——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正式成立了。并且,周总理亲自推荐由曹禺老师担任院长。从此,曹禺老师的生活、创作和命运开始了一个崭新的篇章。
周总理与曹禺老师是老同学、老朋友,他一向对曹禺老师的各个方面,都非常关注,非常关心。北京人艺成立以前,他们还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然而,在谈到创作的时候,曹禺老师却哑口无言,一时难以答对。因为,曹禺老师心里有着难言之隐的苦衷。如果从1947年写《艳阳天》算起,他已经有整整五年没有动笔写剧本了。说来也许奇怪,对于一个名声显赫、著作等身的剧作家,并非是他不想写,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写,在创作思想上,旧的抛弃了——只是表面的抛弃,它的根是扎得很深的,新的又没有完全树立起来,可谓处于一片矛盾和混乱之中。开始,他下决心修改旧作《雷雨》和《日出》,并且急急忙忙地动了手,可是改来改去,别人不支持,自己也很难满意。而且,客观上就遭到了许多同行、朋友和观众、读者的一致反对。因此,只好作罢。后来,他也不止一次下过工厂、农村和学校,采访过不少人,积累下许许多多的生活素材。但是他还是不知道应该写什么和怎样来写。这,对于一个一贯要求自己很严格,从来不愿意仓促成章、应付了事的剧作家来说,无疑是一件很苦很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