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曹禺老师面对那些众多的创作素材,究竟应该怎样着手进行创作呢?他真的有些无从下手。首先,恐怕要改变自己已经多年形成的,创作习惯和创作方法。如果按照过去的习惯做法,他大约应该是从构思阶段开始,便在自己的头脑当中,不断地涌现出一些人物、情节、场面、细节,等等,而且都是从少到多、从粗到细、从零到整、从低到高的循序渐进的过程,最后才能慢慢地形成以人物为主的,比较成型的剧本结构。这些都是要在正式动笔以前必须完成的,不可超越的,也是不可更改的。这里,既没有事先预定的概念化主题思想,也没有事先预定的人物发展脉络,更没有全剧最后的固定大结局。甚至连人物最后要说出什么样的台词,最后要有什么样的行动,剧作家都是一时不可预料的,无法掌控的,也说不了那么清楚的。当年,写《雷雨》的时候,前后用了五年时间,就是如此做的。这次写《明朗的天》则是改弦更张,另辟蹊径,完完全全不同了。事后,有一位报社记者做了这样的纪实描述:“写作之前,曹禺同志从对生活的感受当中,就明确了自己写作的思想意图,明确地认识到知识分子必须在党的教育下进行思想改造。在这样一个总的意图下,对他的作品的每一个人物和情节都加以仔细地思考和推敲,尝试着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去分析它们,以达到用社会主义精神教育读者的目的。这样一个写作过程,曹禺同志谦虚地说,这在他还是比较生疏的,因此在创作中,他曾碰到不少新的问题,也走过一些弯路,但由于党组织和同志们的帮助,他终于在去年完成了这个剧本。”
就是如此,曹禺老师开始了崭新的,也是非常艰苦的创作尝试,题材是事先确定下来的,主题也是事先确定下来的,然后,剧作家再根据这些确定下来的整体创作意图设计人物,设计情节,设计结构,设计台词……基本上,走的就是“主题先行”的路子。
北京人艺于1954年12月18日开始公演《明朗的天》,可以说是盛况空前,天天客满,一票难求。每天傍晚在东华门大街的“北京剧场”门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有看戏的,有等人的,有等票的,有倒票的……谈笑风生,像是过节一样热闹。第一轮演出直到1955年2月25日,将近30场之多,观众满意,好评如潮。当时,这不但是在北京人艺,就是在全国话剧界也是一个令人瞩目的热点、焦点和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