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乐意，这正是问题所在，因为我也一样，也不晓得自己是否乐意。佩姬和德尼不和我们一道用晚餐，那么，彼此都自由了，不是吗？”

我马上觉得她很美。某种锐利、镀金的东西，一种让某些身体别具一格的优雅。我喜欢她的审慎，这是腼腆的人所拥有的特权。剪得很齐的头发框出一张岁月留下沧桑痕迹却童真未泯的脸庞。

“那就说定了，您留下来！烟熏三文鱼配波兰伏特加，您喜欢吗？不够四个人享用，但就您和我，那简直是恰到好处。我来通知泰雷莎。”

她拿起电话。

“怎么才能当上像您负责的那样一份报纸杂志的主编？”随后她问道。

我们谈了很久，后来泰雷莎进来，端着一个托盘。一个装着橙子色拉的黑色小杯子、几张白色的餐巾折好了压在杯垫下面。银质餐具亮晶晶的，几枝花园的玫瑰装点了这幅静物画。我的女主人翻看着《鸭鸣报》。我已经读过弗雷索的文章。吉斯卡尔活该。

“周一，我和伊莎贝尔一起去埃克莫维尔，告诉奥斯卡准备一份早餐就够了。谢谢，泰雷莎。”

巴西女佣欠了欠身，出去了。弗朗索瓦兹拿过伏特加，斟满一杯递给我。

“如果您觉得太烈了，也有白葡萄酒。您喜欢带气的还是不带气的水？”

“为什么是《野棕榈》？”

我一饮而尽。浑身暖洋洋地灼烧着。酒精让我单刀直入地发问。

“我认为福克纳是个天才，这种双重叙事，还有书名，或许是我所知道的最美的书名。”

萨冈敬酒祝我健康。

“我生过病，只有喝一杯白葡萄酒和可乐的权利。”她的神情让我深深感动。

“您一定受不了，我猜想。”

“是的。烦。”

我此前已经走到玻璃窗边。她是不是也有这份熟稔的感觉？还是她装作对我感兴趣？我了解作家。他们侵吞一切，他们的亲友、他们的朋友，毫不留情，都是些恶魔，一切都用来供给写作机器，还没来得及转身，你就已经成了一个书中的人物。夜里，花园很美。一盏小聚光灯照亮了石头的一角。她的眼眸盯着我，饱满的额头、鼓鼓的嘴巴，都自然而然地让我想到我的儿子，这时候，他应该早已经看完电视剧《警界双雄》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