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六，花城，伊莎贝尔也会在。”她又提了一下。

“她周六也工作？”

“你很清楚写小说的时候是没有节假日的。”

正在逐渐成形的一部小说，的确是我的处女作，就和她有关。我把现在在阿莱西亚街的生活和我过去的生活交织在一起。反差很强烈。她硬生生地把一条裙子、一件长袖羊毛开衫、几双皮鞋塞到我手里。她让我感受最深的，是让我品尝到了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对某个人来说很重要时所感受到的那一份似水柔情。

晚上八点，有时候她会在她黑色的奥斯汀汽车上等我。她不停地揿喇叭，简直要让整幢楼都听到似的。我知道是她不耐烦了，我趴在窗户上，从六楼向她示意。车身在香榭丽舍的霓虹灯下闪闪发亮。我喜欢这种生活，可以让我白天工作，然后在萨冈家过夜。

大卫茁壮成长，我的快乐感染了他。他似乎每天都变得更强壮，好像他母亲每天早上醒来所感受到的快乐促使他在一种和我一样的喜悦中成长。

“你幸福，所以我幸福！”每个星期天我都这样对他说，当我们从卢森堡公园回来，他奔跑后的脸颊红扑扑的。他取下围巾，我关爱地注视着他。每一天我都看到他在日臻完美。眼睫毛，又长又黑又密；眼睛，又大又深沉，眼珠子很灵活，目光在孩子身上很少能见到的深邃；皮肤紧致；头发，是遗传他父亲的金发。他父亲出生在瑞士伯尔尼州，大卫因此有双重国籍。我对此也很高兴，因为我为有助于开阔他视野的所有一切都感到由衷的欣慰。

“幸福是什么？”

“就是像我们现在这样。”

奥斯卡一大早来敲门。“夫人希望你能早起。”他一边说一边把窗帘拉开。我马上看到了托盘上的信封，从信封上我认出是弗朗索瓦兹的笔迹。奥斯卡出去了。马上，忘了面包和果酱，我把信--一张从她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元音字母和辅音字母都往一个方向倒--拿在手里，应该是她匆忙中写的。这谜一般的混乱让我的困惑到达了顶点。于是我试着解读苍蝇脚一样的字迹，每次我想盯住的时候它们就逃走了，我又回想起很久以前我曾经读《你好，忧愁》的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