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和那个编剧目前商谈最多的是什么时候结婚。婚姻不是电影,婚姻在现在的社会中至少还是个看似严肃的事情。所以,我确定,沈玉如果在演戏,也真的要演人生大戏而不是简单的小范围小时间段的逢场作戏,这个戏看起来会很长,这个戏的编剧应该是她自己。
我回到我妈那里,走进我原来住的房间。一切都没变化,桌子还在那里,桌子上的大玻璃罐还在那里,当然,那手表也还在那里。我拿起手表,搅动了玻璃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哗啦一响,惊动了我妈。我妈从厨房来到屋里仔细地看了看又站在那里听了听,便关上门出去了。我就站在桌子前面,我妈却连看我也没看一眼。
我还是把爸爸的老手表放在玻璃罐里,我想,我拿走也没什么地方存放。这是一个儿时的寄托,很多成长的故事在这块手表上,而且,我看到表盘就想到很多老岁月,不仅仅是我的“老”岁月,还有爸爸的老岁月,也许还有妈妈的老岁月。
我妈在厨房自己“抓”菜。一根黄瓜切成细丝,一点香菜切成段,两个鸡蛋摊成薄蛋饼切成细丝,姜蒜末和油辣子精盐……我妈端来一碗米饭和一碗豆腐汤,在餐桌上吃她一个人的晚饭,吃了两口,便又把饭菜端进了屋子里,面对电视机坐下,边吃饭边按动了影碟机的遥控器,电视里原先定格的画面动了起来,沈玉在稻田里打得浑身泥水,她翻腾跳跃,尖声喊叫……那套沈玉送给我的连续剧,我妈饶有兴致地不知看了多少遍。
我演的那个年轻的玉泉大师还是那么一动不动地一晃而过,在彩色间晃了一分钟的黑白……
沈玉也在家里看片子,她和蔡红梅合作的片子已经在一年前制作完成,已经在半年前在全国播放。今天,她和那个编剧一起在家里研究这部使她成名的电视电影,她听着身边的男人给他指指点点,不时地点头或者摇头。
我很烦躁,我爸睡着,我百无聊赖。我接受不了心里的冲击,莫名其妙的冲击。我想大声喊,你就是因为这个片子和导演上了床吗?你和导演上了床了,你就成为明星了吗?
午夜过后,我走回我爸身边,对我爸说,我出去溜达溜达,特别想到荒郊野外去溜达溜达,特别想。小柳说,她在最矛盾、最犹豫、最彷徨的时候,自己曾走到了郊外,走到了一个叫“龙门”地方,听了一个传说,看了一次塑像,静想了一个下午,然后,她下了个关于自己的决定――她要等待她爱的人出狱,哪怕十年二十年。
如今,小柳已经等满了第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