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叛逆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一样,和平是一个地点问题。
比如在凯默尔山旁。
这里的战争从来没有间歇过,没有一天不打仗的。英国第3师的士兵们和他们的指挥官霍尔丹都持一样的观点,圣诞节期间的德国人基本上还是跟平时杀害妇女儿童的德国人一样的,所以没有理由和他们友好。德国军队中这么残忍的其实只是那些普鲁士人,他们才符合英国人所说的德意志帝国军队的形象。
比如在普卢赫斯泰尔特森林附近。
这里一直停战到2月底,这边是英国沃里克郡的部队、伦敦步兵旅和西福德苏格兰高地兵团,对面是萨克森104兵团和106兵团。
停战对普卢赫斯泰尔特森林的敌对双方来说,意味着跟平时一样待在战壕里,他们没有在无人区碰头,因为这太显眼;另一方面,为了不引上面注意,要尽量避免任何见面。威斯特法伦第2兵团的古斯塔夫·里本扎姆跟大多数人的想法不一样,他在日记中写道:“英国人对停战是十分感激的,因为他们终于又能踢足球了。但是这一切慢慢地显得很可笑,应该结束了。我将跟55兵团商量一下,今天晚上结束。”
第一次十分特殊的圣诞和平持续了几天、几个星期,在某些战区甚至一年没有间断过,一直延续到第二年圣诞节。这是很不寻常的,虽说在伊珀尔一带的阵地战上,双方很少有一个晚上是没有伤亡的,但是根据各兵团的战争日志记载,其他战区几个月之久都很安静,没有死亡记录。从1915年3月开始,待在费斯蒂贝尔的战壕里其实很安全,因为双方都把精力放在保护和加固自己的战地上,而不是去进攻对方,这一战线上的士兵们所做的事情就是站岗、看书报和写长信。
这一非常特殊的停战建立在个人交往的基础上,现在又以非常特殊的交往形式在战场上起作用。“先生们,”萨克森人告诉他们的对方,“我们有幸告诉你们,我们上校命令,从午夜开始又要开火了。”下午和英国人一起喝“下午茶”时,他们转告了这一消息,在这种湿冷天气,喝一杯热茶再合适不过了,又有谁比英国人更会煮茶了呢?萨克森人也带来了烧酒。
他们把上面的命令写成书面的东西,使对方的伙伴们手上有点依据,好去告诉自己的大本营。英国大本营的一位副官接到关于将要结束停战的报告时,很有礼貌地回答说,在没有听到炮声前,他不作任何书面汇报,前线的士兵们都认真地对待这一讽刺性回答。
至于从午夜开始朝哪里开枪,这是毫无疑问的,朝英国先生们的脑袋上方打,但他们的炮兵朝哪里开炮,他们就不能保证了。没有射中敌人的士兵虽然要挨军官的骂,但是其中的意图是很难被证明的,所以射手也就不受惩罚。但如果以西线的一个德军师团为例,乍看起来,打偏的统计和上述观点有矛盾。1914年12月和1915年1月,在56次和63次射击中,被起诉为不服从命令的都比以前多3次。这些数字其实仅仅说明了,因为不服从命令、因为搞友好活动、因为害怕敌人等原因而导致了多次起诉,但没有体现出是否送交军事法庭和判决结果如何。
觉得停战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他们无助地站在泥浆中,但仍顽强地试图挽救他们的和平,让它再持续几个小时、持续几天。关于战争的好消息和坏消息又传开了,一个英国记者报道说:“1915年来得非常阴沉,我们这些只是在观察的人又将为我们许多最好的男儿们哀悼了。停战已经过去了,荒谬和悲剧又会重新来到。”
可以感觉到士兵们的绝望,因为刚刚才开始的东西马上要结束了。从已经感觉到的无能为力中还没有生出愤怒,大家只是听天由命,有时甚至希望有那么有的放矢的一枪可以结束这里的生活,但不是结束整个生命。
阿尔弗雷德·利希滕施泰因根据这样的感觉写了讽刺诗《战前祈祷》:
每一边都在热情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