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部分(4)

七上八下 作者:公渡河


她只是拒绝承认这一切。

她一直在固执地问我爱不爱她。

仿佛爱就是我和她的事,只要我离开她,那就肯定是不爱她了,和别人从来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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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我像火炉中的烧饼,不停地被翻来翻去,备受煎熬。

我采取躲避的办法,尽量减少和温文见面。

我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慢慢地冷下去。

对于迫在眉睫的分配问题,我几乎没考虑。

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对自己说。

一个月之后,我的大学生活结束了。

左楠提出了一个很小的要求――陪她去西安旅游。

我对左楠说:从西安回来我们就分手吧。

她说好吧。

左楠也不想这样搅下去了,她也是身心俱疲。

坐在火车上,路过荒原的时候,我看见荒原上也有很多路。它们向远方延展去,通向未知的地方。

无论是多偏僻的地方,都有人类的印迹。

那些贫瘠的小屋里,火车的轰鸣似乎无法搅乱他们的心境。

夜里,他们会点燃昏黄的灯。

你就知道,在黑??的夜里,还有守望的眼睛。

在西安,我们住在一个叫祭台村的地方。

古代的祭台是一个邪恶的地方,要杀三牲,或者要杀人。

祭台村应该有这样的祭台,这个名字带给人们这种想象。

我似乎可以看到一个峨冠博带的人,手持桃木剑,向着天空呼喊。

但在祭台村,我没有看到任何历史遗存。

祭台村只剩了一个地名。除了坚韧的凉皮、“优质”的羊肉泡馍、“葫芦头”和腊汁肉,除了林林总总的小店和数不清的烤羊肉串的小摊,实在乏善可陈。

这些人也许是古代祭司的后代,只是他们与时俱进,把崇拜变成了火热的生活。

我们去看了兵马俑,去看了法门寺,去看了碑林,还去了骊山。

回来的时候,我们又累又饿,偏偏车还坏了。

我们坐在广场上,等着汽车修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

一群人开始在广场聚集,开始敲锣打鼓扭秧歌。和中国许多地方一样,这是他们吃完晚饭之后的保留节目。

一条我不知道名字的河正在默默地流,像几万年前一样。

远远的山上,好像燃起了山火。看起来,那火仿佛已经失控,山火像是一个发光的圈,不断地翻滚着,越来越大,似乎会把整座山都烧掉。

除了我和左楠之外,似乎没有人看到山火。

游客们都沉默地看着那群老人,在强烈的锣鼓点儿中卖力地扭着秧歌。

那一刻,我觉得锣鼓的喧闹是一种表象,山火却是一种撕扯,很悲壮,很像我和左楠绝望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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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安回来之后,左楠在我那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她又住了一晚上。

她说得调整时差。

她说她的爸爸是一个聪明的人,几乎知道每趟列车到达这个城市的准确时间。

现在回去的话,时间是不对的,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于是我们就做爱。

左楠正在行经期。

也许这是临别纪念或最后疯狂,我们有点儿不计后果。

66

我在家里闷了两天,自以为把整个事情都想清楚了。

我决定离开温文。

我选择左楠,跟她在一起,比较快乐。

但这种决定是见到温文之前。

我听到敲门声,打开防盗门,看到温文站在门外。

她好像是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这里的,看起来有些虚脱。

她一见到我就像个孩子似的扑进我的怀抱,剧烈地抽泣。

好像我是她走失的孩子,失而复得。

我被深深地感动了。

温文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是一个病人,被我伤害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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