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远处看看。”她站起身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能不能找到海狸。如果有，我再回来叫你们。”

“可怜的孩子。”看着奥利维亚远去的背影，?莉亚喃喃低语道，“她太孤独了。我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孤独。”

“她外祖父母都是好人。”

“他们是好人。但是，她的朋友在哪里？同龄人呢？在蓝天下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在哪里？”

“她还没有上学。”诺厄插话道，“她说她外婆在家里教她读书写字。”

“他们把她放在一个水晶球里，很壮观。”西莉亚补充说道。她朝周围望望，“但毕竟是封闭的。”

“他们害怕，也迫于无奈。”

“我懂，将来有一天她展开双翅冲破了这个水晶球，他们该怎么办？不走出去，她将来能做什么？”

诺厄站起来?“我也去看看，我还没见过海狸呢。”

“他心肠多好。”西莉亚目送着儿子，微笑地评论道。

“心肠是不错，可惜好奇心也忒强了点儿。但愿他别试图从她嘴里诈出什么东西来。”

“对儿子有点信心，好不好，弗兰克。”

“如果不相信他，我也会去找海狸的。那里还会在这儿睡午觉。”说着，他舒展四肢安闲地躺着，枕着妻子的大腿。

诺厄看见她静静地坐在河岸上，纹丝不动。这画面牢牢地定格在他的脑海里，但与她小时候悲伤地跑出来的画面比起来，却大相径庭。

在这里，她把帽子扣在栗色的头发上，后背僵?地挺着，凝视那清澈见底微波荡漾的湖水。

在他看来，这一次她没有摆脱悲伤，而是在学习与悲伤共存而已。

她身体力行地诠释着“大河尽头”的隐喻。他揣度着。

他朝她走近了点。她猛地转过头来，庄重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他慢慢地在她身旁坐下。

“海狸会来这儿玩儿。”她低声说，“它们不太怕人。如果你声音脚步轻点，看见的可能性会大些。”

“你一定花了很多时间来观察它们，对吧？”

“新奇的事总是看不完做不完。”她的目光又在河面上逡巡着。对他的感觉是奇特，愉快，还是别的什么，她?法断定。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这感觉与以往完全不一样。心头如鹿撞鼓响个不停。

“这里一点也不像洛杉矶。”

“没有可比性。”在他生活的那个王国里，洛杉矶就是整个世界，“还好，妈妈对环保有着超狂的热情。拯救鲸鱼呀，拯救猫头鹰呀，什么都拯救。而且总是全力以赴。”

“如果有更多的人保护它们，我们也没必要去拯救了。”

她说话时激动的神情把他逗乐了：“对呀，我妈妈也常常这么说。我赞成。但我还是喜欢城市公园的景致，要带篮球筐的才行。”

“我打赌，你从来没钓过鱼。”

“我为什么要亲?去钓？”他咧嘴冲她一笑。她心头的鼓点骤然密集了，“去麦当劳买一个夹鱼的三明治不就得了。”

“讨厌。”

“噢？讨厌？那你抓一条无辜的蚯蚓挂在鱼钩上，把它淹死在在水里，然后拉起一条拼命挣扎黏糊糊的鱼，讨不讨厌？”她微微笑了，眼睛闪着成人的诙谐。这让他很有成就感，“那才叫真正的讨厌。”

“那叫技术。”她拘谨地纠正他的说法。现在她敢看他了，不再瞧着河面，“难道城里不拥挤吗？噪音、车辆、烟尘和垃圾不多吗？”

“没错。”他舒服地向后仰着枕着自己的胳膊肘，“那正是城市的可爱之处。每天都有?鲜事。”

“这里又何尝不是？快看！”她忘记了少女的羞怯，用一只手去推他的腿。

几只海狸快乐地逆流而上，滑溜溜的脑袋瓜儿钻出水面，掀起的水波荡起阵阵涟漪。接着，对岸的一只苍鹭展翅奋飞，拍打着巨大的翅膀贴在水皮儿，几乎蹭着海狸的脑袋滑过。

“此情此景城里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