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在伏尔加河畔的诺夫哥罗德有一场商品交易会。朱可夫的老板租了一个摊位批发皮毛。朱可夫说:“我在交易会上的工作就是给卖出的货物打包,然后把货物送上伏尔加河的货轮或送到货运铁路货房托运。”
这是朱可夫第一次见到波涛汹涌的伏尔加河。“我第一次看到初升的太阳照在伏尔加河的河面上,河水闪着鳞鳞波光。我凝望着河水,久久不愿把目光移开,我想,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歌曲讴歌她,为什么人们把她叫做母亲河。”
1912年,朱可夫快16岁了,他很幸运地得到10天假期回家探亲。当时恰好是割草季节,他把这叫做“农业劳动中最有趣的事情”,男人和小伙子们从城里赶回来帮助女人干活,以便尽快割完青草,准备好过冬的饲料。
我离家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回来时已经是个16岁的小伙子了,学徒期也快满了。在这期间,有许多人不在了,他们中有的去世了,有的去当学徒了,有的去了城里找活干。有的人我也许认不出来了,而有的人也不认识我。有的人被艰难的生活压弯了腰,未老先衰,有的人则长大成人了。
我的母亲在车站接我。她变化很大,在过去的4年中苍老了许多。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使劲忍住才总算没有流下眼泪。
妈妈哭了很久,用她那双由于长年艰辛劳作而长满老茧的粗糙的手紧紧抱着我,反复说:“我的儿子,妈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了,好了,妈妈,”我安慰她道,“我都长成一个大人了,以后生活会好起来的。”
“但愿上帝保佑。”妈妈说。
他们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父亲和姐姐站在门前的土台上迎接我们。姐姐也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而父亲明显苍老多了,背也驼了,毕竟他已经快70岁了。我们互相亲吻之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有生之年见到了你,也看到你长大了长结实了,真让人高兴。”
……为了让家人更高兴,我赶紧打开箱子,拿出给每个人带的礼物。(朱可夫给了母亲三个卢布、两磅糖、一磅糖果和半磅茶叶。)
“太好了,”母亲喜出望外地说,“我们好久都没有喝过真正的糖茶了。”
朱可夫又给了父亲一个卢布,让他上酒馆零花。
他母亲说了一句:“给他20戈比就够了。”
他父亲说:“我等儿子都等了四年了,我们要好好谈谈,别再提穷的事,免得让人扫兴。”
第三天,朱可夫和母亲、姐姐一起去割草。“我很高兴,又见到了儿时的伙伴们和最要好的朋友列什卡·科洛特尔内。”
刚干了一会儿活,朱可夫就感到口唇、喉咙发干,但仍坚持继续干下去。到收工的时候,他割得比别人还要多。
纳扎尔大叔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走过来拍了拍朱可夫大汗淋漓的肩膀,说:“干农活不轻松吧?”
“可不是嘛!”朱可夫回答道。
这时,一个他不认识的小伙子插话:“人家英国人都用机器割草了。”
“你说得对,”纳扎尔说,“但咱们这儿还得靠木犁和镰刀。”
朱可夫问那个说到机器的小伙子是谁。
“那是尼古拉,村长的儿子。他参加了1905年莫斯科的罢工游行,后来被遣送回来。但他是一个即使舌头被割了还要继续诅咒沙皇的人。”
“不错,”列什卡说,“千万别让警察和密探听见。”
朱可夫记得那天晚上,青年们似乎忘记了疲劳,聚在粮仓周围尽情地欢乐。
我们唱了一支又一支深情动人的歌曲。姑娘们领唱,她们的声音甘甜醇美,小伙子们以男中音和发颤的男低音接唱。然后我们就一曲接一曲地跳舞,一直跳到都累得跳不动了才停下。天快亮了,我们才各自回家。可刚躺下一会儿,大人们就又催着我们起床割草。一到晚上,年轻人又继续欢乐地唱啊、跳啊,很难说我们什么时候才睡的觉。青春年少的日子,年轻人即使不睡觉也那么有精力。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