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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红色回忆(4)

欲谋 作者:蒋蔚


蓝一又开始了昼眠夜出,所不同的是现在她老感觉浑身燥热,手心、脚心窝了个热鸡蛋似的。每天要喝大量的水,思维混乱,身体老是处在一片红色烟雾里,迷迷瞪瞪的昏昏欲睡,睁着眼,眼里也老是幻影,有无数白色、红色的幔幛在舞在飘,她缠绕其中也似腾云驾雾般地飘,站起身,头重脚轻,更有飘的感觉。

黑夜里躺在树下发呆,脑子里有大片空白,但双眼就是无法合上,闭上眼睛脑子里有个大搅拌机在搅,越转越快,她看到了涟漪看到了漩窝,形成巨大的黑洞深渊,她身陷其中,无力自拔,她头疼欲裂,狂叫着睁开眼……她开始彻夜失眠。蓝一每天靠用树枝画太阳的斑驳和数蚂蚁来打发每一天,太阳的脚印深深浅浅大小不一千姿百态,树叶的缝隙给了它展示的机会,满院子都是她的杰作,有很多蚂蚁围着线条做丢手娟的游戏,这挖掘了她的绘画潜力,无形中培养了她这方面的技能。

屋檐和铁丝间的蜘蛛网被蓝一又一次击破后没再被修补,像一个破网袋挂在那,沾满了尘土寂寞而萧条,蜘蛛不知去了哪里,或许找到了一个新家,蓝一面对着破网发呆。他也没再出现,过了段时间,听说他在宿舍里诱奸一个10岁幼女被告发进了监狱。蓝一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想知道,随着夏天的离去,他也随破的蜘蛛网一同被风吹走……

但之后,蓝一的魂魄老是出壳,思维常游弋于体外,任其流浪无边无际。特别是处在人群中和喧闹的环境里,显得极不协调。通俗点讲就是爱发愣发呆,为此不知在课堂上挨过老师多少批评和母亲的多少骂。蓝一曾试图改变,但是徒劳,她根本无法驾驭它的突至,它总是没有征兆的忽然而来,就像电脑突然死机或突遭停电一片空白。直到上了大学才有所改变,蓝一曾试着谈过一次恋爱,但无疾而终。

那个当过她男朋友的高一届的物理系校友说她太过冷漠,接吻的时候不看他,而是望着月亮不吭气,做爱的时候竟然也会发呆,他实在受不了蓝一的这种对他的无所谓。蓝一不想辩解她是对他有所谓的,然后去讲述她的童年,和说她是习惯使然,以让他来重新了解接受她,她依然只是看着他的嘴发愣。他说:“你真的对我无所谓吗?”

蓝一说:“不是”。他等着她的下文,但是没有,所以他最终弃她而去。

大约再有一周开学的时候,蓝一的母亲带着弟弟还有那个她从未谋面的外婆回到了家。外婆头上包着厚重得紫黑色头帕,围着深蓝色围裙,从此,每天放学她都能吃到热的饭菜。外婆坐在窗棱里跳跃的阳光里抽烟,身边火炉上的锅里发出咕咕声,有腾腾热气在屋子里迷漫开来,和阳光混为一体。她喜欢这时空似停止不动的感觉,这一切让她体味到了家的温暖,她的外婆给予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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