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了，艾。行个好，怀特夫人，为我把这口豆子吃了。”明尼和我道过晚安便把电话挂上了。

第二天早上那辆装着木料的绿色老旧货车又出现在门口。榔敲锤砸的乒乒乓乓声已经响起，李弗特先生倒没了声响，我琢磨他心里明白，这场仗还没打响那会他便败局已定。

李弗特太太裹着她那件蓝色浴袍坐在厨房里的桌旁打电话。女娃儿小脸涨得通红，正扒在她妈的膝头晃颠，想引李弗特太太瞅她一眼。

“早上好，小宝贝。” 我招呼了声。

“妈妈！妈妈！” 女娃儿嚷着，扑腾着想爬到她妈的膝上。

“别吵，梅·莫布丽。”李弗特太太一把将她推搡下去，“妈妈在听电话，让妈妈讲完电话。”

“妈妈，抱。”梅·莫布丽撒着娇，向她妈妈伸出胳膊，“抱抱莫·布。”

“嘘——”李弗特太太轻叱。

我赶紧抄起女娃儿，把她抱到水槽边，可她梗着脖子不住地哀嚷：“妈妈，妈妈。”仍不死心想引她妈注意。

“就照你教的说给他听了。”李弗特太太冲电话点点头，“等转手那天，这能让屋子增值。”

“乖，宝贝，把手伸进水里冲冲。”

但女娃儿死命折腾，我想给她手上抹上肥皂，可她扭拧着身子钻出我的胳膊，返身直接朝她妈跑去，她扬着下巴，揪住电话线就拼命拽，话筒从李弗特太太手中滑脱，跌落在地上。

“梅·莫布丽！”我惊呼。

我赶忙奔过去，可李弗特太太先到一步。她恨得咬牙切齿，扬手朝女娃儿裸露的后腿根子就是狠命一巴掌，我像是被蜇了似的不由得一哆嗦。

李弗特太太接着挟钳着女娃儿的胳膊，一边喝骂一边拧扯：“你胆敢再碰一下这电话，梅·莫布丽！”她又训斥我，“艾碧莲，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我打电话的时候，把她带远点。”

“对不起，太太。”我说着抱起女娃儿，想好好搂搂她，可她顿时号啕起来，小脸涨红，在怀里朝我扭打起来。

“好了好了，小宝贝，没事了，啥事也没——”

梅·莫布丽哭丧着脸，随即“砰”的一下，她一拳头正砸我耳朵上。

李弗特太太手指着门，厉声喝道：“艾碧莲，你们俩都给我出去。”

我把女娃儿抱出厨房，心里气恼李弗特太太，咬着舌头才没骂出来。这个笨蛋要能朝自己的孩子瞅上一眼，这事也不会发生。我们进了梅·莫布丽的房间，我在一张摇椅上坐下，女娃儿趴在我肩头呜呜咽咽。我抚着她的背，庆幸她看不见我一脸的怒气，我生怕她会以为我在冲她发脾气。

“还好吗，小宝贝？”我轻声细气地安抚她。我被砸的耳朵仍隐隐作痛，幸亏她打的是我，不是她妈，不然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怎样整治她。我翻看着女娃儿后腿根子上，瞅见那儿留下道红掌印。

“我在这儿，宝贝儿，艾碧守着你。”我晃着摇椅，哄慰着她。

可女娃儿止不住地哭。

快到午饭时分，电视里开始播放我爱看的节目，车库那儿也没了声响。梅·莫布丽坐在我的膝头帮我择豆子，她仍为早上的事惴惴不宁。我揣摩自己也有些忐忑，不过我把这事封埋上不再去想它。

我们进了厨房，我给女娃儿做了个小香肠三明治。车道上，那两名工人也坐在车里吃着他们自带的午饭。难得片刻的静谧。我微笑着给了女娃儿一颗草莓，暗自庆幸能在这一团乱里陪着她，天知道我会不会再出啥岔子。女娃儿把草莓塞进嘴里，也冲我一笑，我猜她也和我一个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