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窗户高得吓人，我从没胆量去擦它。”

我松了口气，谈论窗户总比谈论银器让我舒快得多，“这我不怕，我每四个礼拜就会把怀特夫人家的窗玻璃从上到下擦个遍。”

“她的房子单只一层还是有两个楼面？”

“唔，一层……可那也够捯饬的，你知道老房子全是犄角旮旯。”

末了，我们又回到厨房。我们齐齐望着早餐桌子，可谁都没去坐下。我猜不透她心里咋想，不由得心焦气躁，头顶冒汗。

“你这屋子真大真气派。”我奉承敲打着，“就是远了点，活儿也不少。”

她拨弄上结婚戒指，“我想怀特夫人家那儿要省事多了。我是说现在还就我们俩人，可将来添上孩子……”

“你，嗯，考虑过别的女佣吗？”

她叹了口气，“倒是来过一打子，可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她开啃刨指甲，把眼转到别处。

我等她说我也不合适，可我们光是立在面粉末子里呼喘，末了我终于抛出最后一张牌来，这是我剩的最后一丝希望，我得沉下嗓子小心地说。

“你知道，我离开怀特夫人是因为她要送去养老院，可不是她把我炒了。”

可她还只是低头看着自个儿的光脚丫子，打她搬进这幢老旧的大宅子就没擦洗过地板，她的后脚跟染了一层黑。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太太不打算请我。

“嗯，”她踟蹰着，“我很感谢你这么大老远的开车过来，至少让我给你些钱贴补汽油费吧？”

我抓起包塞在腋下，她朝我堆起的腻笑，我一巴掌就能呼撸掉。去她娘的西丽?霍布里克！

“不用，太太，用不着。”

“我明白想找个人得费些工夫，可……”

我站那儿听她白活如何对不住我，心里却告诉自个儿，要扛住，姑娘，回去告诉劳力搬到北极和圣诞老人做伴，那儿没人听西丽太太那套鬼话。

“……我要是你，我也不会料理这么大个的房子。”

我整个儿看着她，这下子她把自个儿撇清得有点过了，她把这事都赖到是我不想接这活。

“你啥时候听见我说我不想料理这屋子的？”

“这没关系，已经有五个佣人跟我说这太费事。”

我低眼看自个儿150斤、一米五几的身板儿把制服撑涨得鼓鼓囊囊，“对我来说也能算费事？”

她冲我眨巴眼睛，“你……你愿意干？”

“那你以为我大老远开过来干啥，嫌汽油多？”我赶紧把嘴闭上。在这要紧弦上可别坏这事，她送活儿给你呢，“希莉亚太太，我很高兴为您干活。”

她乐得眉开眼笑，还想上前抱我，我往后退了退，让她明白这种有失分寸的事我可不会干。

“等等，我们先得把其他事谈妥。比方说你得告诉我哪几天过来……这些个事。”比方说你打算付我多少工钱。

“我想……你想啥时候来都行。”她迟疑着。

“我给怀特夫人每星期从礼拜天干到礼拜五。”

希莉亚太太又开始啃她粉艳艳的指甲，“你周末别来。”

“好的。”我是需要那天的工钱的，可她将来兴许让我置办上几趟餐宴也说不准。“那就从礼拜一到礼拜五。现在说说你想让我早上几点到这儿？”

“你想啥时候来？”

我以前可没得选，我感觉自个儿眼都直了，“8点怎样？怀特夫人总让我那时候来。”

“好，8点正合适。”然后她又杵那儿等我着下一步棋。

“现在说说你想让我啥时辰走。”

“啥时辰呢？”她又没了主意。

我骨碌着眼，“希莉亚太太，这得你告诉我，那才像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