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教堂，看看他们的主日学校是不是需要帮忙。”

“哦，亲爱的，那可太好了，车子你慢慢用。”

昨晚我打定了主意，为了那个专栏，我得找个专业指导人员。我第一个想到的人选是帕卡古拉，可我和她不熟，再说我也不想给妈妈东打西探，再把我劈头盖脸数落一顿的机会。西丽的女佣，月梅，又太过腼腆，我对她会不会帮我甚感怀疑。那就只剩下伊丽莎白的女佣，艾碧莲。艾碧莲有些地方让我联想到康斯坦丁，再说她年纪也比较大，一定比较有经验。

我在去伊丽莎白家的路上，顺道去了本弗兰克林文具店，买了个笔记夹板、一盒二号铅笔、一个蓝布皮笔记本。我第一个专栏明天截稿，我得在两点前把它放到哥顿先生的桌上。

“小雯，快进来。”伊丽莎白亲自来开门，这让我担心起艾碧莲今天可能没来。伊丽莎白穿着蓝色浴袍，满头大号的卷发筒把整颗脑袋撑得硕大无朋，映衬之下，她的单薄的身形愈发显得孤苦无依。她不分早晚，总带着卷发筒，稀疏的头发也没因此蓬勃起来。

“真对不住，我太邋遢了。梅?莫布丽吵得我半宿没睡好觉，我也不知道艾碧莲跑哪儿去了。”

我进了褊小的门厅，伊丽莎白的房子低矮逼仄，摆设陈旧——褪色的蓝色印花窗帘，歪斜的沙发套。我听说拉雷的会计事务所生意惨淡，可能在纽约这是个赚钱的好行当，但在密西西比的杰克逊，人们不在乎和蛮横傲慢的官僚打交道。

西丽的车停在外面，人却不知去向。伊丽莎白坐在缝纫机旁，她把它搬到了饭桌上。“我就快完成了。”她说，“让我把最后这条缝踩上线……”伊丽莎白站起身，手里举着一条镶着白圆领的绿色教会裙子。“现在，凭良心讲，”她的眼神却暗示我决不能凭良心讲，“这看上去像家里自己做的吗？”

裙摆的一边要比另一边长，整条裙子皱皱巴巴，一只袖口已经磨损起毛。“百分百是从商店买回来的，正宗迈松鲁朗什商场卖出来的。”我这么说因为那是伊丽莎白梦寐以求的商场，它坐落在新奥尔良香奈儿大街上，整整五层楼满是名贵衣服，那些衣服在杰克逊见都没见过。伊丽莎白冲我感激的一笑。

“梅?莫布丽在睡觉？”我问。

“终于睡了。”伊丽莎白拨弄着一簇落出发筒的头发，对这簇不服管教的头发恨得咬牙切齿。有时候说起她的女儿，她会陡然疾言厉色起来。

客厅卫生间的门开了，西丽走了出来，“……这样就好多了，大家可以各居其位了。”

伊丽莎白拨弄着缝纫机的针头，显得忧心忡忡。

“你就告诉拉雷，说不用谢我。”西丽补上一句，这让我心里一沉，这么说艾碧莲在车库有她自己的卫生间了。

西丽正朝着我笑，我立刻意识到她预备提到倡议书了。“你妈妈现在怎么样？”我赶紧堵上，虽然我知道这是壶没开的水，“她还适应养老院吧？”

“我想是吧。”西丽把她红毛衣往下拉了拉，遮住腰间的那圈赘肉，在一条红绿相间的格子裤的放大下，她的臀部愈发圆实得气势逼人。“她当然不会对我感恩戴德，可我得炒了那个女佣，她竟然在我鼻子底下偷银器。”西丽眯起眼睛，“顺便问一声，你们俩没听说明尼?杰克逊现在在哪干活吧？”

我们摇了摇头。

“我怀疑她现在还能不能在镇上找到活干。”伊丽莎白说。